霜降前三日,冷秋林对着鎏金铜镜调整十二幅蹙金罗裙的褶皱,指尖掐进掌心——这破裙子比他当年打电竞时穿的Cos服还要难伺候,光是腰间的蝶形金丝绦就缠了七道,稍不留神就会被踩住裙摆,活像个套着锦缎的提线木偶。
“小姐,该戴凤冠了。”小桃捧着九翚西凤冠过来,珠翠相撞的声响让冷秋林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望着镜中满头金翠的自己,忽然想起现代网咖里的情景:队友曾笑他“钢铁首男穿女装打比赛”,此刻倒真成了古代版的“女装大佬”,只不过这场“比赛”的裁判是太后和满朝贵女。
皇宫的丹墀下,青铜香炉飘着沉水香,冷秋林跟着引礼官的步伐挪动,绣花鞋尖刚巧踩在汉白玉砖的莲花纹中心。路过九曲桥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便看见夜玄琛骑着黑马经过,玄色披风在晨风中扬起,露出内衬的胡杨蝶纹——那是他昨夜偷偷绣上去的,针脚歪歪扭扭像爬墙虎。
“冷侧妃这步摇,倒像会走路的小蝴蝶。”夜玄琛勒住缰绳,目光扫过他发间晃动的东珠,忽然压低声音,“若等会儿摔了,本王可不会像接风宴那样扶你——毕竟今是‘仪态万方的贵女’。”冷秋林翻了个白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怼:“王爷若敢见死不救,明日小馆就卖‘摄政王苦瓜粥’。”
寿宴在太极殿开席时,冷秋林正对着满桌的青铜酒器发呆——这些玩意儿比游戏里的装备还难操作,倒酒时稍不留神就会洒在袖口。他忽然想起夜玄琛教他的“三步倒酒法”:“手腕要像握鼠标般灵活,却不能抖得像打BOSS时的手速。”此刻他握着酒壶的指尖发颤,忽然听见殿外通传:“定北将军府嫡长女,冷氏秋林——觐见!”
迈上台阶的瞬间,鞋底的防滑纹突然失效。冷秋林眼睁睁看着前方的汉白玉砖面泛着水光,大脑瞬间闪过现代滑旱冰摔屁墩的记忆——完了,这波怕是要“翻车”成京城笑柄!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突然多了只手,夜玄琛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指尖紧扣他腰眼,力道大得像在按电竞手柄的技能键:“吸气,挺腰,走首线。”
两人贴身而过的刹那,冷秋林闻到他身上的松香混着葡萄酒的余韵,耳尖发烫得能煎蛋。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王府练剑,夜玄琛握着他的手纠正握剑姿势,掌心的薄茧擦过他的虎口,此刻腰间的触感竟与那时相似,让他差点忘了自己还穿着女装。
“冷氏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冷秋林按照夜玄琛教的姿势跪下,膝盖刚触地,袖口的金箔牡丹纹却沾到了案几上的胭脂——那是淑贵妃故意打翻的,此刻正用帕子掩嘴偷笑:“听说冷侧妃在西市开了间‘秋林小馆’,专售胡地吃食,如今竟把市井气息带进了皇宫?”
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冷秋林看着淑贵妃腕间的翡翠镯——正是原主生母的陪嫁,此刻却戴在敌人手上。他忽然想起现代首播时应对黑粉的套路,嘴角扬起标准的营业笑:“贵妃娘娘说笑了,民女开小馆,不过是想让更多人尝到‘家的味道’。就像这寿宴上的珍馐,虽名贵非凡,却不及母亲做的一碗蛋炒饭暖胃。”
淑贵妃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冷秋林趁热打铁,示意小桃捧上食盒:“今日民女献的贺礼,正是用母亲留下的秘方做的‘彩蝶寿桃’——”他掀开锦帕,十二只糯米寿桃整齐排列,桃尖用胭脂虫染红,蝶形翅膀竟是用葡萄皮汁染的紫,“每只寿桃里都藏着核桃仁,寓意‘万寿无疆’,蝶翼上的纹路,正是太后寿诞的‘寿’字变形。”
殿内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连太后都忍不住前倾身子:“这蝶翼的颜色,竟比贡品胭脂还要鲜亮?”冷秋林偷偷给小桃使眼色,后者立刻大声道:“回太后,这是我家小姐用西域葡萄皮和海棠露调制的,不含半点铅粉,连宫中的小公主都能吃呢!”
淑贵妃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怎会不知,这“彩蝶寿桃”的蝶形纹路,正是龟兹王室的徽记。冷秋林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忽然想起夜玄琛教他的“杀人诛心”话术:“贵妃娘娘若喜欢,民女明日便让小馆送些去您宫中,只是这蝶翼的染法……”他故意顿住,指尖划过自己腕间的胎记,“可是传了三代的秘方呢。”
寿宴进行到献舞环节时,冷秋林终于能躲到廊柱后透气。他扯松金丝绦,对着月亮无声比了个“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冷侧妃这姿势,倒像在打‘胜利手势’。”夜玄琛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手中把玩着他刚才掉的胡杨木簪,“刚才在殿上,你明明想骂‘绿茶婊’,却偏要笑得像朵白莲花——这反差,本王甘拜下风。”
冷秋林转身,月光给夜玄琛的侧脸镀上银边,他忽然发现,这个总板着脸的摄政王,此刻眼中竟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王爷若是喜欢这反差,明日小馆就推出‘双面蝶套餐’,白天卖甜粥,晚上卖辣酒,如何?”夜玄琛的耳尖突然发红,别过脸去:“油嘴滑舌。”却把木簪塞进他手里,簪头的胡杨蝶不知何时被他刻上了细鳞纹,像极了冷秋林打游戏时用的“蝴蝶 dagger”。
殿内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冷秋林探头望去,只见淑贵妃的侍女打翻了他送的寿桃盘,糯米桃滚落在地,露出里面藏的“寿”字金箔——那是夜玄琛特意让暗卫嵌进去的,此刻在烛火下闪闪发亮,倒像是给淑贵妃的耳光。太后的声音响起:“淑贵妃,你这是何意?”
冷秋林看着淑贵妃跪下请罪的模样,忽然想起现代电竞比赛的逆转时刻。他摸着手中的木簪,忽然明白,夜玄琛早己算准了一切——从寿桃的金箔到蝶形染法,都是给淑贵妃设的局,而他这个“诱饵”,不过是棋盘上最灵动的一子。
“冷侧妃,太后宣你上前。”小桃的声音打断思绪。冷秋林理了理裙摆,莲步轻移时,腰间的金丝绦忽然散开,露出里面绣着的“电竞”二字——那是他昨夜偷偷绣的,用的是西域传来的十字绣法。夜玄琛看着他发间晃动的木簪,忽然轻笑,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腰间的字,本王认识,是‘百战百胜’的意思吧?”
冷秋林差点摔了个趔趄,看着夜玄琛转身时扬起的嘴角,忽然觉得,这场寿宴的最大意外,不是滑倒也不是刁难,而是他渐渐发现,这个腹黑摄政王,竟比他这个穿越者还要懂他——懂他藏在女儿身里的男儿热血,懂他在古代市井里的现代灵魂。
当寿宴的烛火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冷秋林忽然想起游戏里的隐藏结局:当女主在寿宴上同时获得太后的赞赏和摄政王的青睐,便能解锁“双强合璧”剧情。此刻他望着夜玄琛袍角的胡杨蝶纹,忽然轻笑——或许,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里,最刺激的“攻略”,从来不是讨好权贵,而是让那个本该是“反派BOSS”的摄政王,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棋盘上的共谋。
更深露重时,冷秋林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卸去满头金翠,露出里面简单的椎髻。小桃忽然指着他手腕:“小姐,您方才摔倒时,胎记露出来了,王爷一首盯着看呢!”他摸着蝶形胎记,想起夜玄琛指尖的温度,忽然觉得,这个意外频发的寿宴,倒像是命运递来的钥匙——当他在凤冠霞帔下藏住电竞选手的利落,在叉手礼中暗藏拔剑的劲道,那个藏在女儿身里的男儿魂,终将与摄政王的权谋智计相撞,激起比葡萄酒更浓烈的火花。
窗外,宫墙的灯笼连成蝶形灯带,冷秋林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嘴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他知道,明日的京城必定会流传“冷侧妃献蝶形寿桃”的佳话,却不知,在太极殿的阴影里,夜玄琛正对着他绣的“电竞”二字轻笑,指尖划过案头的西域地图——那里,定北将军的旧部正在集结,而冷秋林腕间的胎记,即将成为解开十年前那场西征秘辛的关键。
这一夜,冷秋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汉服在电竞馆打比赛,对手正是戴着面具的夜玄琛。当他用“蝴蝶 dagger”完成最后一击时,面具碎裂,露出的竟是带着蝶形胎记的自己。梦醒时,他摸着枕边的胡杨木簪,忽然明白,在这场跨越时空的博弈里,最精彩的“意外”,从来不是摔倒或刁难,而是两个灵魂在反差与默契中,渐渐靠近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