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第一片梧桐叶落在“秋林小馆”的琉璃灯上时,冷秋林正对着铜镜练习第无数次叉手礼,腰间的胡杨木佩饰“咣当”砸在青砖上。他揉着发酸的腰肢,望着镜中僵硬如木偶的自己,忽然想起现代首播时的弹幕:“主播这波操作堪称翻车现场教科书。”
“小姐,宫里的请柬又送来了。”小桃捧着鎏金信封进门,信封上的牡丹纹让冷秋林眼皮一跳——太后寿宴的请柬,竟比摄政王的手谕还华丽三分。他捏着烫金名帖,指尖划过“定北将军府嫡长女冷氏”的头衔,忽然想起原主生前从未被宫里宴请过,如今却因“秋林小馆”的名气和摄政王的照拂,成了太后眼中的“新奇人物”。
“这哪是请我赴宴,分明是让我去当活靶子。”冷秋林对着名帖翻白眼,忽然瞥见角落小楷:“着华服,献贺礼,不得有误。”他转头问小桃:“咱们库房里还有能拿得出手的贺礼吗?总不能送烤红薯吧?”小桃绞着帕子:“上次摄政王送的翡翠玉簪还在,可……”“可那是鸿门宴的门票。”冷秋林接口,忽然想起游戏里的剧情:太后寿宴上,女主因献西域葡萄酒获赏,却被庶母暗中陷害。
当夜玄琛的暗卫送来《宫廷仪轨》时,冷秋林正在厨房研究“蝶影琼浆”的改良版,袖口还沾着葡萄汁。他翻开泛黄的书页,忽然从夹层里掉出张纸条,墨字刚劲如刀:“叉手礼需右手压左手,指尖抵肘,莫要像握剑柄般用力——致某位总想拔剑的‘小娘子’。”他耳尖发烫,想起前日练习时因姿势太“首男”,被夜玄琛调侃“像在握电竞手柄”。
接下来的三日,将军府成了礼仪训练场。冷秋林对着青石板练习“莲步轻移”,却总把襦裙踩在脚下;学“笑不露齿”时,咧嘴幅度太大露出犬齿,被小桃笑称“像咬着糖块的小狐狸”。最尴尬的是簪花,他总把东珠步摇插得歪七扭八,最后气得扯下簪子:“老子当年打电竞时,手速比这快多了!”
“哦?冷侧妃竟懂‘手速’?”夜玄琛的声音突然从月洞门传来,惊得冷秋林差点摔了妆匣。他穿着月白常服,手中托着个朱漆食盒,盒盖掀开便露出改良版的“金裹银”——这次用了蟹肉和松露,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王爷怎么来了?”冷秋林慌忙福身,却因腰弯得太急,发间木簪“啪”地掉在食盒里。夜玄琛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轻笑,捡起簪子替他别回鬓角,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本王来验收功课,听说有人练叉手礼时,把青瓷碗都摔碎了?”
冷秋林梗着脖子反驳:“那是碗太脆!”却在看见夜玄琛示范正确步态时,乖乖地跟在后面学。月白襦裙在他腿间晃荡,步幅比夜玄琛的黑马靴小了一半,却故意挺胸抬头,像只模仿孔雀开屏的小雉鸡。夜玄琛忽然驻足,转身时两人距离极近,他能看见冷秋林睫毛上沾着的金粉——那是他偷偷加在胭脂里的,为了在寿宴上更显眼。
“腰要再软三分,”夜玄琛的指尖虚点他后腰,隔着薄纱仍能感受到体温,“毕竟你现在是‘柔弱贵女’,不是提刀砍怪的‘电竞选手’。”冷秋林浑身僵硬,忽然想起现代和队友开黑时,被吐槽“走位像机器人”,此刻倒真成了古代版的AI,连呼吸都要数着节拍。
寿宴前一夜,冷秋林对着《仪轨》里的“献宝流程”头痛欲裂。小桃忽然举着个檀木匣进来,里面是夜玄琛连夜送来的贺礼——三坛用金箔封口的葡萄酒,坛身刻着细小的胡杨蝶,与他腕间胎记严丝合缝。匣底压着张纸条,字迹比平日潦草:“若遇刁难,便说此酒酿自龟兹胡杨树下,是定北将军旧部所献。”
他摸着坛口的金箔,忽然想起白天练习献酒时,夜玄琛手把手教他持盏的姿势:“指尖要像拈棋子般轻巧,却要握稳,别像握游戏手柄似的死攥。”当时他故意把盏往夜玄琛掌心送,看着对方耳尖发红,忽然觉得这腹黑摄政王也有可爱的一面。
寿宴当日,冷秋林穿着摄政王送的月白羽纱裙,腰间系着蝶形金丝绦,腕间银镯恰好遮住胎记。踏入皇宫时,他望着雕梁画栋,忽然想起游戏里的CG动画——女主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微服的皇帝,却不知他此刻的每一步,都踩在夜玄琛为他铺好的棋盘上。
“冷侧妃到——”
随着通传声,他提着裙摆跨过门槛,余光瞥见首座上的太后正盯着他手中的酒坛。忽然,前排传来嗤笑:“听说冷侧妃善制胡食,莫不是要献烤红薯给太后?”他抬头,看见庶母的侄女、吏部尚书之女李淑兰正掩嘴偷笑,腕间戴着本该属于原主的翡翠玉镯。
冷秋林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莲步轻移至丹墀前,按照夜玄琛教的姿势跪下,双手举过酒坛:“民女献西域葡萄酒,此酒酿自龟兹胡杨树下,埋于海棠花下三年,饮之可解秋燥,祈愿太后福寿安康。”他故意让袖口滑落,露出蝶形胎记,余光看见太后身旁的大太监猛地抬头——那是当年随定北将军西征的老人。
太后接过琉璃盏,浅饮一口忽然挑眉:“此酒滋味竟与哀家当年在西北喝过的一模一样。”冷秋林心中暗喜,想起夜玄琛说过的“龟兹王室贡酒”剧情,忙道:“此酒方是民女生母所传,当年定北将军在龟兹时,曾与当地部族交好……”话未说完,李淑兰突然打翻茶盏:“大胆!龟兹早己归附大盛,怎可提‘部族’二字?”
冷秋林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忽然想起游戏里的隐藏线索——李淑兰的母族正是龟兹余党。他按捺住想拍桌的冲动,反而眼眶发红:“民女失言,还望太后恕罪。”太后看着他腕间胎记,忽然抬手:“罢了,难得你一片孝心。”转头对夜玄琛道:“摄政王眼光不错,这侧妃倒是个妙人。”
夜玄琛起身时,袖中滑出半块羊脂玉佩,与冷秋林当掉的那半在空中闪过。冷秋林忽然明白,这场寿宴的真正考题,从来不是礼仪,而是他能否在权贵的试探中,守住蝶形胎记的秘密——而夜玄琛,早己化身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剑,既护着他,也在逼他成长。
宴后,夜玄琛在九曲桥边等他,月光为他的玄色锦袍镀上银边。冷秋林踩着木屐跑过去,终于忍不住吐槽:“这破裙子差点让我摔进荷花池,比躲BOSS技能还难!”夜玄琛看着他甩开发簪、长发散落的模样,忽然轻笑:“你刚才在宴上,明明想骂‘脑残’,却偏要掉眼泪——这反差,倒比你的葡萄酒更让人上头。”
冷秋林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忽然想起现代玩游戏时,男主对女主说的那句“你比攻略还难”。此刻夜风袭来,他望着水中倒映的双影,一个是端庄的贵女,一个是腹黑的摄政王,却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棱角。或许,在这场古代的“生存游戏”里,最有趣的副本,从来不是太后寿宴,而是他与夜玄琛之间,这场心照不宣的双向攻略。
更深露重时,冷秋林在梳妆匣里发现夜玄琛留的小纸条,上面画着个叉腰的小人,旁边批注:“明日来王府练剑——致某位总想砍人的‘小娘子’。”他摸着纸条上的简笔画,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在摄政王眼中,他从来不是需要呵护的柔弱贵女,而是能与他并肩的破局者,哪怕顶着女儿身,也藏着让他心动的男儿魂。
窗外,宫墙柳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曳,像极了夜玄琛教他走路时,衣摆扬起的弧度。冷秋林摸着腕间的胎记,忽然觉得,太后寿宴不过是个开始。当他能在凤冠霞帔下藏住电竞选手的利落,在叉手礼中暗藏拔剑的劲道,或许,这个男心女身的“主女”,终将在权谋与商道的交织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让所有轻视他的人,都不得不惊叹的,反套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