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斜斜切过将军府的漏窗,在青砖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冷秋林蹲在灶台前,用竹筷翻动着铁锅里的米粒,金黄的蛋液裹着饭粒在热油中跳跃,葱花的香气混着腊肉的咸香,熏得人眼眶发潮。小桃抱着一捆艾草站在门槛处,看着自家小姐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刃在晨光中映出细碎的蝶形光斑——那是从摄政王送的银簪上拆下来的装饰,被他熔了打造成新的厨刀。
“小姐,这真的是饭?”小桃盯着铁锅里色泽的蛋炒饭,喉间不自觉地滚过吞咽声,“奴婢从未见过把饭炒得这么金黄,还放这么多油。”冷秋林擦了把额角的汗,想起现代便利店的速食炒饭,忽然笑道:“这叫‘金裹银’,吃起来一粒是一粒,比泡饭顶饿十倍。”话音未落,锅里的饭粒突然溅起,在他手背上烫出个红点。
自接风宴后,冷秋林便盯上了街头巷尾的商机。他记得游戏里有个“市井篇”支线,女主靠卖现代小吃攒够盘缠,最终解锁“商道”技能。此刻他盯着案台上摆着的烤红薯、冰糖葫芦,忽然想起库房里还剩半袋从西域商人那换来的粗砂糖——这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稀罕物。
“小桃,明日随我去西市。”冷秋林用荷叶包好烤红薯,热气在叶面洇出大片水痕,“咱们得找间临街铺子,就叫‘秋林小馆’。”小桃攥着衣角的手指骤然收紧:“可咱们只有摄政王给的十两修缮银,租铺子怕是……”“无妨,”冷秋林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里面装着昨日滤出的葡萄酒残渣,“咱们先卖‘胡地甜水’,用这葡萄渣做引子。”
西市的石板路坑坑洼洼,晨露未干的屋檐下,胡商的驼铃声此起彼伏。冷秋林穿着半旧的青衫,袖中藏着用葡萄皮染的绢帕,在街角发现一间半塌的竹篱小店。木门上贴着“赁”字,门后荒草丛生,却正对着人流量最大的朱雀桥。
“这铺子月租多少?”冷秋林摸着门框上的虫蛀痕迹,故意让腕间胎记露给牙婆看。牙婆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琉璃瓶上:“公子若是胡商,租金二两银子——”“我是将军府的……”冷秋林忽然压低声音,“家道中落的书生,只想卖些糖水谋生。”牙婆看着他泛着紫痕的指尖,忽然松口:“一两五钱,押一付三。”
谈妥租金,冷秋林带着小桃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清点银子。十两修缮银己用去六两,剩下的要购置厨具、食材,还要雇个帮手。小桃看着他用炭笔在粗纸上画的菜单,忽然指着“金裹银”三个字:“小姐,您字写得真像……像将军府书房里的拓本。”冷秋林手一抖,炭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线——他哪里会写毛笔字,不过是照着原主记忆里的簪花小楷临摹。
筹备的日子里,厨房成了战场。冷秋林发现这时代没有味精,便用鸡汤熬汁代替;找不到番茄酱,就把晒软的山楂煮成泥。最棘手的是烤红薯——古代土灶火力难控,前三次都烤成了焦碳,首到他从胡商那买来铜制烤炉,用细沙恒温烘烤,才勉强成功。
“小姐,您看这串冰糖葫芦!”小桃举着插满山楂的草靶,糖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隔壁王婆说,这红果儿裹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稀奇的吃食。”冷秋林笑着点头,忽然看见她指尖被糖汁烫出的泡,心中一软——这丫头跟着他没日没夜地干,竟连手都磨出了茧子。
开业前一日,冷秋林带着小桃去裱画铺做招牌。他亲手画了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缀着葡萄、红薯、糖葫芦等图案,店名下题“尝遍天下味,最忆故园秋”。裱画匠看着画稿惊叹:“公子这画法,倒像是胡地的细密画,又带着中原的写意。”冷秋林笑笑,没说这是融合了现代插画与古代工笔的成果。
深夜的将军府库房里,冷秋林对着月光调试葡萄酒甜水。他将发酵后的葡萄渣煮水,加入蜂蜜和西域运来的肉豆蔻,琥珀色的汤汁在陶碗里泛着微光。尝了一口,酸甜中带着淡淡辛香,比现代的果茶更有层次——这将是“秋林小馆”的招牌饮品。
开业当日,朱雀桥头飘着蒙蒙细雨。冷秋林穿着月白中衣,外罩青布短打,腕间银镯故意推到肘弯,露出蝶形胎记。小桃系着葡萄纹围裙,在门口支起炭火炉,烤红薯的甜香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很快吸引了早起的商贩。
“客官尝尝咱的金裹银!”冷秋林舀起一勺蛋炒饭,金黄的饭粒在青瓷碗里堆成小山,“鸡蛋裹着饭,越嚼越香甜。”第一个顾客是个挑夫,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小哥,这饭咋卖?”“二十文一碗,送半盏胡地甜水。”冷秋林递上琉璃盏,看着对方一饮而尽,心中暗喜——这甜水用了摄政王送的琉璃盏作容器,果然吸引眼球。
晌午时分,小馆里己经坐满了人。卖胭脂的娘子举着冰糖葫芦惊呼:“这红果儿裹糖,比蜜饯还爽口!”卖字画的秀才盯着招牌上的蝴蝶:“这画工,怕是出自名家之手吧?”冷秋林一边擦桌一边笑,忽然瞥见街角停着辆青鸾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截绣着麒麟纹的衣摆。
“王爷怎么来了?”小桃紧张得差点打翻糖罐。冷秋林却注意到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夜玄琛,而是他的贴身侍卫陈越。陈越穿着便服,捧着个锦盒走进来,目光扫过店内陈设,最后落在冷秋林腕间的胎记上:“我家公子听闻此处有新奇吃食,特来尝尝。”
冷秋林心中了然,故意将蛋炒饭盛在摄政王送的青瓷碗里,又倒了盏最浓的葡萄甜水。陈越尝了一口饭,忽然挑眉:“这做法,倒像是军营里的‘黄金饭’,只是多了几分精致。”冷秋林心中一惊——游戏里确实有“军营黄金饭”的设定,是将剩饭炒香给士兵充饥,没想到竟与现代蛋炒饭暗合。
送走陈越,小馆的生意愈发火爆。到了酉时,烤红薯和冰糖葫芦全部售罄,连葡萄甜水都卖了个精光。冷秋林数着铜钱袋里的碎银,发现一日竟赚了半两银子——这比将军府半年的例银还多。小桃捧着空糖罐傻笑:“小姐,咱们明天能多做些糖葫芦吗?隔壁阿姐说要订十串给孩子。”
暮色漫过朱雀桥时,冷秋林坐在门槛上,看着自己设计的蝶形灯笼在风中摇晃。灯笼纸上用金粉画着葡萄藤,藤蔓间藏着细小的蝶形花纹——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等着有心人来破解。忽然,街角传来马蹄声,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缓缓驶过,车窗里飘出沉水香的气息,与他袖中残留的葡萄甜水香气,在晚风中轻轻相撞。
回到将军府,冷秋林在账本上记下第一笔收入,忽然发现页角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胡地甜水需加肉豆蔻三钱,可去腥增香。”字迹工整,带着几分军旅的刚硬——分明是摄政王的笔迹。他摸着纸页上的墨痕,忽然想起陈越离开时,锦盒里除了赏银,还有包用牛皮纸裹着的肉豆蔻。
更深露重时,冷秋林站在库房的陶瓮前。经过多日的试验,他终于发现,在葡萄酒甜水中加入少量烈酒,能让口感更醇厚——而这烈酒,正是从摄政王府的赏赐中悄悄留下的。指尖划过瓮口的蝶形封印,他忽然轻笑,原来这“秋林小馆”从一开始,就没能逃出夜玄琛的视线。
第二日清晨,小桃在门板上发现幅新画,用炭笔勾勒着个戴斗笠的食客,正举着冰糖葫芦傻笑。画角处有行小字:“明日申时,本王来尝‘金裹银’。”冷秋林看着那熟悉的笔锋,忽然明白,摄政王的这场局,早己将他的“秋林小馆”纳入其中,而那暗藏的蝶形线索,终将在商业版图的扩张中,渐渐揭开将军府与西域王室的秘辛。
朱雀街的晨钟响起时,冷秋林系好围裙,看着小桃将新制的蝶形旗幡挂在檐角。旗幡上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烁,像极了接风宴上摄政王眼中的兴味。他忽然想起游戏里的成就系统:当“秋林小馆”日赚半两,可解锁“商道初成”称号,而接下来的支线任务,将指向西北商道的开拓——那里,正是定北将军镇守的地方,也是蝶形胎记的起源之地。
随着第一声“客官里边请”的吆喝,“秋林小馆”的木门再次推开。冷秋林看着走进来的胡商队伍,他们腰间挂着的蝶形玉佩与他腕间胎记相映成趣,忽然明白,这场跨越时空的商业冒险,早己不是单纯的谋生之计,而是解开身世之谜的钥匙,在每一道新奇的菜色中,在每一次与摄政王的交锋里,渐渐拧动命运的锁芯。
而属于冷秋林的传奇,正随着“秋林小馆”的袅袅炊烟,在这古代京城的市井街巷中,悄然书写着新的篇章。当他将第一盘改良后的“黄金饭”端上餐桌时,瓷勺与碗沿相击的脆响,仿佛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声响,带着破局的决心,也带着对未知的期待,在春日的微风中,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