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节气的西市飘着细雪，冷秋林蹲在“秋林小馆”的梯子上，用浆糊往门板上贴黄纸，袖口的胡杨蝶纹围裙兜住了飘落的雪粒。小桃举着铜炉在下面喊：“小姐，您写的‘西域奇珍展’像鬼画符！”他回头比了个鬼脸，笔尖一滑，“奇珍”二字变成了“电竞”——反正古代人也不懂。
“告示贴好了！”冷秋林跳下梯子，拍了拍围裙上的浆糊，忽然看见街角闪过摄政王府的青鸾马车。他摸着藏在袖中的万花筒，那是用竹筒和琉璃片做的，转动时能看见蝶形光斑——现代网咖送的小礼品，此刻成了钓陈越上钩的诱饵。
巳时三刻，陈越带着两名暗卫掀帘进店，腰间的麒麟佩在雪光中泛着冷光。冷秋林立刻切换成甜糯的女声：“陈侍卫大驾光临，快请上座！”他故意让东珠步摇晃出细碎声响，袖口露出半截望远镜——用牛皮纸裹着的竹筒，镜筒上歪歪扭扭刻着胡杨纹。
“冷侧妃这是……”陈越盯着墙上挂的“奇珍”：生锈的电竞鼠标、缺了键帽的机械键盘，还有用葡萄皮染的蝶形挂毯。冷秋林捧起万花筒递过去，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蹭：“这是民女从西域商人那得来的‘星象仪’，能看见漫天蝴蝶呢！”
陈越接过万花筒，对着光转动，瞳孔忽然收缩——筒底的蝶形光斑，竟与王爷书房的密信印记一模一样。冷秋林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现代打游戏时的“NPC好感度系统”，赶忙又递上一杯热葡萄酒：“陈侍卫尝尝，加了您上次送的肉豆蔻。”
“冷侧妃费心了。”陈越放下万花筒，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胡杨木匣，“王爷近日忙于西北军报，侧妃若有难处——”“能有什么难处？”冷秋林故意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是想知道，王爷身边有没有人……”他忽然指着机械键盘，“比如，对着这奇怪的‘星盘’发呆的人？”
陈越的手按上剑柄，冷秋林立刻退后两步，换上委屈脸：“陈侍卫别紧张，民女就是觉得，王爷总板着脸，像块冰疙瘩。”他忽然看见陈越腰间挂着的银哨，与原主生母妆匣里的一模一样，“您跟了王爷十年，总该知道他喜欢什么吧？”
陈越的眼神终于松动，指尖划过望远镜的牛皮纸：“王爷少年时在西北，最爱看胡杨落叶。”冷秋林心中一动，想起破庙妇人的话，刚要追问，门口忽然传来沉水香的气息——夜玄琛穿着狐裘进来，发间还沾着雪粒。
“冷侧妃这是开起了古玩铺子？”夜玄琛盯着墙上的电竞鼠标，忽然伸手拿走冷秋林手中的万花筒，转动时蝶形光斑落在他掌心的胎记上，“西域奇珍？倒像是某人从库房翻出的破烂。”
冷秋林看着他耳尖发红的模样，知道他在掩饰好奇，故意抢过万花筒：“王爷若是喜欢，民女送您个更妙的！”他跑向后厨，捧出个木盒，里面是用琉璃和竹篾做的简易投影仪，幕布上投出胡杨蝶的影子，“您看，这才是真正的‘西域星象’！”
夜玄琛盯着跳动的蝶影，忽然轻笑，指尖划过他冻红的鼻尖：“冷侧妃的‘奇珍’，倒像极了军营里的皮影戏。”他忽然转头对陈越说：“去查查城西当铺的账本，尤其是王掌柜经手的西域货物。”陈越领命离去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冷秋林一眼——方才的对话，分明是王爷在配合他调查。
店内只剩下两人时，冷秋林忽然换上小厮的粗嗓音：“王爷，您早就知道我在查陈侍卫？”夜玄琛挑眉，忽然贴近他耳边：“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任由你在小馆折腾这些‘奇珍’？”他指尖划过冷秋林束胸布的边缘，“不过是想看看，你这男装小厮的扮相，能骗得过谁。”
冷秋林浑身僵硬，耳尖烧得能煮酒：“王爷！男女授受不亲！”却在看见夜玄琛手中把玩的望远镜时，忽然想起现代首播时的弹幕：“主播和摄政王锁死！”他忽然福至心灵，用女装的柔音说：“王爷若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民女每晚都给您变戏法如何？”
夜玄琛看着他瞬间切换的声线，忽然转身，披风扫过投影仪的幕布，蝶影在他背上晃成一片：“不必。”他停在门口，侧过脸，雪光映得睫毛发白，“明日随本王去西郊，本王要带你看真正的胡杨蝶——在西北军报的密信里。”
冷秋林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夜玄琛方才拿望远镜的姿势，竟与他在现代打游戏时握手柄的姿势一模一样。他摸着围裙里藏的电竞指套，忽然轻笑——原来摄政王早就识破了他的调查，却用这种方式，默许他参与西北军报的解密。
午后，小桃举着半块发霉的胡饼进来：“小姐，陈侍卫留下这个，说是什么‘西域干粮’。”冷秋林掰开胡饼，里面掉出张纸条，用龟兹文写着“王福管家，月例银三成入吏部账”。他忽然想起寿宴上淑贵妃的翡翠镯，想起破庙妇人的断链，终于明白，摄政王身边最危险的，不是明面上的陈越，而是掌管王府开支的王福。
更深露重时，冷秋林坐在柜台后，用望远镜观察着街角的暗卫。夜玄琛送的胡杨木匣打开着，里面整齐码着他收集的线索：带蝶形压痕的密信、陈越的银哨、王福的账本残页。他忽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知道是夜玄琛的暗卫在巡逻，便对着屋顶比了个胜利手势——反正古人看不懂。
“小姐，您在做什么？”小桃端着姜茶进来，看见他对着屋顶傻笑。冷秋林赶紧收起手势，却在姜茶里发现颗葡萄干，摆成了蝶形——是夜玄琛的暗号。他忽然轻笑，原来这场调查从不是单打独斗，那个总板着脸的摄政王，早就在他的“秋林小馆”里，埋下了属于他们的秘密信号。
这一夜，冷秋林梦见自己和夜玄琛在破庙里破解密信，他用万花筒的蝶形光斑对准玉佩，竟投出定北将军府的地图。梦醒时，他摸着腕间胎记，忽然明白，调查摄政王身边人，从来不是怀疑与试探，而是两个心怀执念的人，在权谋的迷雾中，互相递出的、带着温度的线索。
当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进小馆，冷秋林看着镜中描着远山黛的自己，忽然发现，眼尾的胭脂晕染得像只振翅的蝴蝶。他知道，今日与夜玄琛的西郊之行，将是破解西北军报的关键，而那个藏在女儿身里的男儿魂，终将与摄政王的权谋智计共振，在胡杨蝶的光影里，揭开十年前那场西征的真正面目。毕竟，在这场跨越时空的调查里，最有趣的互动，从来不是套路与反套路，而是两个灵魂在反差中彼此懂得，在危险中互相托付的心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