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童踹开配电室铁门,手电筒光束扫过焦黑的墙壁。烧焦的麻袋堆后,几滴未干的血迹延伸向通风管道。
是鸡血。"陆毅凡指尖搓了搓,"掺了朱砂。"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们族里谁懂这些?"
招童后背窜起一阵寒意。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奶奶的尸体旁就洒着这样的血——爷爷说这是驱邪的族规。
林建军没这个脑子。"她踢开碎瓦砾,爷爷当年用这法子..."话音戛然而止。墙角躺着半块裂开的桃木牌,上面刻着【大山镇煞】。
县公安局档案室,招娣用律师证调出1976年的案卷。泛黄纸张上模糊的照片里,父亲林水生的遗体仰面倒在磨盘旁,后脑勺的血在雪地上洇成黑斑。
"意外死亡认定书。"招娣指甲掐进掌心,"目击证人林大山、林建军、周永贵。"
招童盯着父亲军装领口的血迹。那是复员时部队发的唯一好衣裳,奶奶连夜改小了给她当棉袄,袖口还留着母亲绣的五星。
看这个。"陆毅凡突然指向勘验记录,"致命伤边缘有环形淤青。"
"磨盘棱角是首的。"招童声音发颤,"这是被铁锹——"
档案室门突然被踹开。林小虎举着手机录像:"律师就能偷看机密文件?"
药厂大门口,林大山的拐杖敲得水泥地咚咚响。七十多岁的人,嗓门比扩音器还洪亮:"丧门星养的小丧门星!当年要不是你爹克死祖坟风水..."
招童首接掀开配电室废墟的防雨布。桃木牌"当啷"滚到老爷子脚边,他脸色瞬间灰败。
爷爷,"她故意高声,"您说这驱邪牌怎么在纵火现场?"围观村民顿时骚动。老人斑的手背暴起青筋,拐杖冲她额头劈来。
陆毅凡箭步上前格挡。"咔嚓"一声,黄花梨拐杖断成两截,露出中空管腔里发黑的粉末。
雄黄掺砒霜。"法医后来鉴定,"跟七六年毒死看门狗的配方一样。"
招秀缩在夜大厕所隔间,把账本复印件塞进内衣。马克刚才的"偶遇"太蹊跷——他西装袖口沾着药厂特有的黄柏粉。
同学?"隔板下突然递来纸巾。她抬头看见学生会主席张明关切的脸,却注意到他球鞋底沾着青江码头特有的红泥。
"你姐厂里着火真可惜。"张明指尖掠过她耳垂,"听说当年你妈..."
招秀抄起拖把砸向监控探头。在警报声中压低声音:"你爸张屠户七六年给林大山当过打手吧?"对方表情瞬间狰狞。
招娣在律所地下室翻出个生锈铁盒。褪色的红头文件上印着【1976年民兵连武器清点表】,缺失的正是一把军工铲。
爷爷当时是族里长老。"招童着文件上父亲签名,"爸发现他们倒卖战备粮..."
院外突然传来赵歌的尖叫。她们冲出去时,小妹正对着枯井发抖。井底躺着具白骨,腕骨上套着个变形的银镯子——那是奶奶被拖走时,唯一没被抢走的嫁妆。
县公安局审讯室,林建军突然狂笑:"老东西也有今天!"他盯着单向玻璃后的招童,"知道他为啥恨你们?你爹复员时带的抚恤金..."
监控突然黑屏。陆毅凡踹开门时,林建军己经口吐白沫。抢救室外,小警察嘀咕:"真邪门,跟七六年那个周永贵死法一样。"
招童盯着病房玻璃反光。走廊尽头,穿中山装的佝偻背影一闪而过。
夜大图书馆顶楼,招秀把录音笔粘在《赤脚医生手册》里。马克和张明的对话清晰传来:
"林大山当年没找到那笔钱...
蠢货!重点是他藏在药田的..."
书架突然倒塌。张明的手术刀划破她校服,露出腰间青紫的鞭痕——那是小时候三爷爷抽的。招秀抄起订书机砸向他喉结。
招童在枯井边烧着黄纸。火苗窜起时,井底突然传来"咔嗒"声。陆毅凡吊着绳索下去,举上来个军用防水筒。
褪色的笔记本上,父亲潦草写着:【林大山带人抢抚恤金,药田东界碑下藏...】后半页被血渍浸透。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推土机正向药田驶去,驾驶座上的人穿着七十年代民兵制服。
界碑轰然倒塌时,招童扑向翻开的泥土。铁锹擦着她后脑勺划过——和父亲当年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赔钱货!"林大山的咆哮混着柴油味,"当年就该把你们..."土坑里突然露出军用铁箱的棱角。
陆毅凡的枪声与破空声同时响起。老爷子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肩膀的血窟窿
晨光中,招童抚摸着铁箱里的军功章。箱底压着张发脆的合影:年轻的父亲站在药田里,身旁穿白大褂的竟是省军区首长。
你爸不是普通退伍兵。"陆毅凡擦着枪,"他是我父亲派来保护LN-12项目的特勤。"
枯井方向突然传来赵歌的惊呼。白骨旁多了串新鲜的脚印,尺寸与父亲复员照上的胶鞋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