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这里，撤退了。”
佐藤咬牙切齿的声音像刀刃划过铁皮，
“至少三小时前。”
消息传给黑木重信，他怒道：
“追击！”
“哈依！”
坂本雄一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地形，
“将军，这里的地势非常凶险，我需要清除这些风险。”
“去做吧，坂本君！”
坂本雄一的担心，正是一线天的地形，两侧的高山夹着中间一条道路，如果不能控制两侧，那么，进入其中的部队，就会成为对方的盘中之菜。
“第一步兵大队，你们去控制道路左侧的高地。”
“第二步兵大队，你们去控制道路右侧的高地。”
不多时，两侧高地都传来密集的枪声。
坂本雄一满脸的骄傲：
“土八路这点伎俩，也想骗我。”
黑木重信却面有忧色：
“这样，我们的进军速度，就难以保证。”
“将军阁下，这段距离只有几百米，我会命令两个大队，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打通。”
显然，坂本雄一的话说早了，面对这种复杂的地形，又过了大半天，一线天两侧的高地才算肃清，炮兵、骑兵和辎重部队才能够前进。
终于通过了一线天的天险，黑木重信看着前面起伏的山地，长舒一口气：
“命令部队，快速赶往李家坡。向司令部发报，十六旅团第一联队己经突破一线天天险，正在极速赶往李家坡。”
黑木重信策马冲上土坡，马蹄掀起阵阵浮土。
望远镜里延展的丘陵如同老人松弛的皮肤，几处零星灌木在暮色中投下浅淡的阴影。
他特意观察了三点钟方向的树林——那里既没有惊飞的鸟群，也不见枝叶异常的晃动。
“传令兵！”
一名传令兵捧着记录本走到近前。
“命令山炮部队，对三点钟方向树林执行炮击，十五发炮弹。”
三门九二步兵炮很快展开阵形，对着一公里外的树林开炮。
炮弹引燃了一些树林，但是此时的树林含水高，烧了一阵，火焰就自己熄灭了。
望远镜中，没有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他将缰绳在戴着白手套的掌心绕了两圈，
“通知战车小队呈楔形队列向前推进，随时向可疑目标射击。”
五辆战车轰隆隆地开动，后面跟着数十头鬼子士兵。
“八路不会放弃阻挡我们的机会，一定有八路埋伏在附近。”
话音未落，走在最前方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右前方突然腾起一片烟雾，车身猛地向右倾斜，履带哗啦啦散成一地铁环。
三十米外的土沟里，民兵队长赵铁柱屏住呼吸。他握着用马车轴承改造的土制地雷起爆器，掌心沁出的汗水在木柄上洇出深色痕迹。
一天前他们趁着夜色，在十八处缓坡埋下用石磨盘改造的反坦克雷——这些覆盖着浮土的致命陷阱，专门卡在坡度5°至7°的视觉盲区。
当然，这些都是那个江排长教他们的。
“第二辆！”
赵铁柱猛地压下把手，三百米外正在转向的坦克突然腾起橘红色火球，炮塔像被掀开的罐头盒般斜插进泥土。
坂本雄一忽地拔出指挥刀：
“工兵队！扫雷！”
工兵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回来报告。
坂本雄一压下一口怒气，命令道：
“继续前进！”
要知道，坦克对于小鬼子来说，也是个稀罕东西，他这个联队，也只配属了这一个小队——五辆坦克，这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损失了两辆，那真是不可承受之重。
“八嘎！”
正在此时，他看到几百米外，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向坡后跑去，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坂本雄一死死盯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些狡猾的支那人，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每次刚以为要抓住他们的尾巴，他们就如同钻进了土里一样。”
“小队追击失败……”
坂本雄一压下怒气：
“不能因为他们的骚扰，而忘记了我们的主要任务，我命令，继续前进，不要理会他们的小股偷袭。”
战车又隆隆地向前运动。
履带碾过松散的土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坂本雄一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些穿着农民服装的支那人，就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他们的土枪虽然落后，但每一次射击都带来一阵骚动。
“命令各部，保持队形，不要分散！”
坂本雄一吼道，这些支那人的战术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利用地形和速度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
然而，蝗军的火力优势确实不是盖的。
每当有支那人露头射击，机枪手就会立即用密集的火力封锁那片区域，子弹如雨点般倾泻，打得周围的草木支离破碎。
“联队长阁下，这样下去，我们的弹药消耗会很大。”副官提醒道。
坂本雄一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如果因为害怕消耗弹药而放缓行军速度，那支那人就会像蚂蚁一样围上来，将他们啃噬殆尽。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祈祷着早点走出这片该死的山地。
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上，几株蒿草在山风下不停的晃动。
蒿草的下面，三八六旅的旅长，正用望远镜观察鬼子的行动。
旅长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悄悄退到反斜面，小声下达命令：
“重武器和辎重队都在靠后的位置，一会儿以信号弹为令，第一波次的没良心炮，一定要干掉鬼子的步兵炮。”
“旅长，没良心炮那准头……”
程瞎子担忧道。
“炮没准头，就用牙齿去咬。”
坂本雄一己经从马上下来，骑在马上，就是给游击队的枪手指方向，他们的土枪并不精准，但谁又愿意被暗处的枪口瞄准呢？
看着鬼子大队行军虽然缓慢，但是坚定的前进，坂本雄一又恢复了自信。
正在此时，旁边的山坡上，突然飞起一枚信号弹。
“不好！”
坂本雄一心头一紧，多年的战场首觉让他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