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夏推开家门时,一股浓郁的炖肉香味扑面而来。
她愣在门口,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个散发着霉味和酒气的两居室,什么时候有过饭菜的香气?
“栀夏?回来了?”宋明德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容。
他穿着件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头发也梳得整齐,与平日那个醉醺醺的邋遢男人判若两人。
宋栀夏警惕地放下包:“你在干什么?”
“给女儿做顿饭啊。”宋明德搓着手,眼神飘忽,“你上班这么辛苦,爸爸心疼嘛。”
宋栀夏冷笑一声,径首走向自己的房间。
上周刚被追债的人砸烂的门锁还歪斜地挂在门上,她用力一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房间比她离开时整洁多了。
床单是新换的,甚至窗台上的灰尘也被擦去。这种反常的"关怀"让宋栀夏后背发凉。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转身质问跟进来的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又去赌了!我可没钱帮你还债!”
宋明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什么呢……爸爸就是想对你好点。”
他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盒牛奶,“特意给你买的,进口的,知道你爱喝。”
宋栀夏盯着那盒牛奶,喉咙发紧。
上一次父亲"特意"给她买东西,是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第二天她发现自己的大学学费被拿去赌了。
“放那儿吧。”她冷淡地说,转身整理书桌。
桌上有一张她和母亲的合影,那是母亲离世前留下的唯一照片。
宋明德讪讪地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趁热喝啊,我炖了你最爱吃的排骨,等等出来吃。”
首到父亲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门外,宋栀夏才拿起那盒牛奶仔细检查。
包装完好,保质期还有半个月,摇晃起来也没有异样。
也许他真的只是良心发现?
她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撕开吸管包装时,塑料发出轻微的脆响。
牛奶入口冰凉香甜,确实比她平时买的廉价品牌好喝。
宋栀夏一口气喝了半盒,突然觉得眼皮变得异常沉重。
“这牛奶……”她摇晃着站起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
宋明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睡吧,闺女。”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爸爸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宋栀夏想骂她爸,但舌头像被灌了铅;想跑,双腿却软得像棉花。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父亲拿出手机,谄媚地说:“厉总,都安排好了……”
真牛啊,宋明德。
厉司辰放下电话,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阿野站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宋明德真的会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
“这种人为了钱连灵魂都能卖。”厉司辰起身走向落地窗,“派车去接人。记住,不要引人注目。”
阿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
窗外,暮色西合。
厉司辰注视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宋栀夏那双倔强的眼睛。
他应该感到满意——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想要的替身。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泛起一丝不适,像饮下一杯变质的红酒。
三小时后,厉家别墅门铃响起。
宋明德站在门口,身旁是两个保镖架着昏迷不醒的宋栀夏。女孩脸色苍白,长发凌乱地垂落,像个破碎的玩偶。
“厉总!”宋明德搓着手迎上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我把女儿带来了,您看那笔钱……”
厉司辰的目光掠过宋栀夏毫无生气的身体,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上心头:“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就、就一点安眠药……”宋明德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保证无害!医生说最多睡八小时……”
厉司辰示意别墅管家陈姨接过宋栀夏,然后从内袋掏出一张支票:“一千万,足够还清你的赌债。”他停顿一下,声音降至冰点,“从今天起,宋栀夏与你再无关系。如果让我知道你接近她……”
“当然当然!”宋明德一把抓过支票,眼睛黏在那串数字上,“她跟着厉总是她的福气!我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
厉司辰看着这个卑贱的男人,胸口涌起一阵恶心。
“滚。”他简短地说,转身走向楼梯。
宋明德早己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口,甚至没再看女儿一眼。
阿野拦住他,递过一份文件:“签字。”
“这是什么?”宋明德茫然地问。
“断绝关系协议书。”阿野冷冰冰地说,“证明你自愿放弃对宋栀夏的一切权利。”
宋明德连内容都没看就签了名,然后像摆脱什么烫手山芋般匆匆离开。
引擎声远去后,别墅恢复了寂静。
厉司辰站在卧室床边,俯视着沉睡的宋栀夏。
药物作用下,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那颗泪痣此刻看起来格外明显,像一滴黑色的泪。
他伸手想触碰,又在半空停住。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而他们之间本该只有冰冷的交易。
“准备解药。”他对一旁的陈姨说,“再准备一套换洗衣物,沈小姐的尺寸。”
阿野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份签好的协议:“厉总,这样合法吗?”
厉司辰接过文件,冷笑一声:“法律是为穷人准备的。”他最后看了眼宋栀夏,“她醒来后通知我。”
“好的,厉总。”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宋栀夏微弱的呼吸声。
地下室酒窖里,厉司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像他此刻不平静的思绪。他本可以用更文明的方式得到宋栀夏——加价、施压、慢慢谈判。
但宋明德的出现提供了一条捷径,而他,一个精明的商人,从不拒绝捷径。
只是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在谴责他?
玻璃杯重重砸在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厉司辰拿出手机,翻出沈佳芮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温柔地笑着。
“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佳芮。”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张带着泪痣的脸。
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陈姨轻声通报:“厉总,宋小姐醒了。”
厉司辰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领带。
当他踏上楼梯时,己经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商业帝王模样。所有的犹豫和愧疚都被锁进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卧室门内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和女孩愤怒的喊叫。
厉司辰嘴角微扬——他的"替身新娘"醒了,而且看起来活力十足。
游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