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夏站在厉司辰的办公室里，背后是整面落地窗映出的城市灯火。
“坐。”厉司辰指了指对面的真皮沙发，声音低沉而克制。
宋栀夏没动，她双手抱胸，右眼下那颗泪痣在顶灯照射下格外明显。“省去客套吧，厉总。我父亲欠了多少？”
厉司辰唇角微勾，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连本带利，三百七十二万。”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赌场的高利贷，你知道的，利滚利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们这是敲诈！”宋栀夏一把抓起文件，“这些借条根本不合规，我可以告到银监会——”
“请便。”厉司辰不紧不慢地点开手机相册，“不过在告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些。你父亲在赌场豪赌的样子，还有……他为了借钱签的那些担保协议。”
宋栀夏翻看着照片，手指微微发抖。
照片里父亲双眼通红，神情癫狂，完全不像她记忆中的样子。
“利息是按天计算的，宋小姐。”厉司辰悠闲地靠回椅背，“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你们这是吃人不吐骨头！故意引诱他越陷越深，是不是？”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厉司辰眼神冰冷，“没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赌。”
“不过，我可以替他还。”厉司辰的声音忽然放轻，带着诱哄的意味，“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父亲安排最好的戒赌中心，瑞士的那家，成功率有78%。”
宋栀夏冷笑道：“条件是我要当你的玩偶？任你摆布？”
“是替身。”厉司辰纠正道，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转向她，“沈佳芮，我的未婚妻。你们有七分像，去掉泪痣，再调整一下发型妆容，能达到九分相似。”
照片上的女孩温婉可人，笑容甜美得刺眼。
宋栀夏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却陌生的脸，胃部泛起一阵不适。
“真恶心，”她厌恶地皱眉，“你是在收集玩偶吗？一个跑了就找另一个替代品？”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
“她为什么逃婚？”宋栀夏首截了当地问。
厉司辰的表情瞬间阴冷：“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宋栀夏将手机推回去，指尖刻意避开与他的接触，“如果我答应做这个替身游戏，总得知道原版为什么逃跑吧？”她故意拖长声调，“是因为家暴？控制狂？还是……”
她意有所指地扫视办公室：“厉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
“你很擅长激怒人，”厉司辰突然笑了，“不过我喜欢有爪子的猫，驯服起来更有成就感。”
空气骤然凝固，厉司辰的眼神让宋栀夏后颈的汗毛竖起。
“六个月。”厉司辰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程式化的冷静，“你只需要在公众场合扮演沈佳芮。我会给你准备详细的资料，包括她的言行习惯、社交圈、饮食偏好……”
“包括怎么陪你上床吗？”宋栀夏尖锐地打断了他的话。
厉司辰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绕过办公桌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淡淡的烟草味侵入她的感官。
“然后呢，六个月后，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高仿品'？把我扔进海里喂鱼？还是……”她故意压低声音，“我也会消失？”
“那要看你的表现。”他伸手想触碰那颗泪痣，被宋栀夏猛地拍开。
“别碰我！”她后退一步，小腿撞上茶几，疼痛让她眼中燃起的怒火更盛。
“厉司辰，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让我扮成那个逃跑的新娘，好挽回你的面子？”她讥讽地笑了，“真可悲。你连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都留不住。”
厉司辰的眼神危险地暗沉下来，“注意你的言辞，宋小姐。”
“怎样？”宋栀夏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把我关起来？打我？”
她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你知道厉家最出名的是什么吗？不是商业帝国，而是……”她压低声音，“每一任家主都是疯子。你爷爷逼死原配，你父亲把竞争对手活埋……这些事，道上的人都知道。”
厉司辰瞳孔骤缩。他一把扣住宋栀夏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谁告诉你的？说！”
“松手！”宋栀夏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弄疼我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阿野的声音传来：“厉总，三点的会议……”
“取消。”厉司辰头也不回，目光仍锁在宋栀夏脸上，“我给你三天考虑。”
宋栀夏揉着发红的下巴，冷笑道：“不必。我现在就回答你——”她一字一顿，“做、梦。”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时，厉司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父亲现在在'金沙'赌场。如果我现在一个电话过去，他们会立刻断他一只手。”
“考虑清楚，宋小姐。”厉司辰的声音恢复了冷酷，“是当六个月替身，还是明天去医院认领你父亲的残肢。我听说截肢手术后的断面，会像烧焦的树桩一样难看。”
“你不敢，”宋栀夏轻蔑一笑，“法治社会，你真当自己能无法无天？”
阿野沉默地侧身。宋栀夏大步走过他身边时，听见这个沉默的男人低声问：“厉总，需要...特殊处理吗？我的意思是，让她永远闭嘴。”
“你敢！”宋栀夏猛地转身，“厉司辰，管好你的狗！”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她能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如影随形。
身后长久的沉默后，传来厉司辰意味不明的回答：“……不必，她迟早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