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核心舱内，程默的皮肤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道缝隙中都渗出刺目的蓝光。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控制台的接口，生物电流顺着臂膀窜向全身，作战服的纤维在能量冲击下碳化剥落。舱内气压骤升，实验仪器的玻璃罩一个接一个炸裂，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他扭曲变形的脸。
"铁柱！"程默的呼喊通过神经链接首接传入赵铁柱的意识，声音里混着诡异的金属回声，"带沈夏撤离到三号甲板！现在！"
通讯器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赵铁柱的回应断断续续："操...你小子...又想当英雄..."背景音是金属撕裂的尖啸和克隆体的机械音广播，【自毁程序剩余八分钟】的警报刺破静电杂音，"要死...一起死..."
程默的脊椎突然反弓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脖颈处的胎记如小型太阳般暴亮。他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数据流——舟山基地的孢子培养舱、沈夏肋下若隐若现的印记、十二个培养舱中漂浮的胚胎。最清晰的画面是林海生将半块怀表放入某个培养舱，怀表内侧刻着【原始样本00号】。
"原来...如此..."程默的声带被能量灼伤，发出的声音像是两台老式无线电在互相干扰。他看向自己龟裂的手臂，发现皮肤下的肌肉组织正在重组，蓝光的脉络间偶尔闪过金属光泽。
核心舱的环形屏幕突然全部亮起，显示着舟山基地内部的实时监控——沈夏被五名瞳孔泛蓝的警卫逼入死角，她撕开的作战服下，左肋的胎记正与程默产生共鸣般同步闪烁。更可怕的是，她周围墙壁上的肉瘤组织全都转向监控摄像头方向，表面浮现出与程默胎记相反旋转的旋涡图案。
程默的瞳孔骤然分裂成昆虫般的复眼结构，瞬息间又恢复原状。这个变化没有逃过第七样本的监视，黑色血管从通风管道涌入，在舱室中央凝聚形。"终于开始觉醒了？"第七样本的声音带着扭曲的愉悦，"感受到'父亲'的礼物了吗？"
高频声波突然从程默体内爆发，第七样本的拟态身躯瞬间被震散。悬浮的玻璃碎片在声波中化为齑粉，每一粒都在蓝光照射下映出不同的记忆片段。程默看到其中最清晰的一粒——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操作注射器的不是戴雨，是脖颈处有着漩涡印记的赵铁柱。
"谎言...全都是谎言..."程默的意识开始涣散，能量过载正在烧毁他的神经突触。他踉跄着走向核心控制台，每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熔融的脚印。当手掌按在主控面板上时，整艘沉船突然剧烈震动，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现一行外星文字：【共生协议启动】。
赵铁柱的影像突然从某个损坏的监控屏强行切入，他的半张脸己经晶化，嘴角不断渗出蓝黑色血液："程子...听好...林医生的怀表...在B-7舱体..."画面突然扭曲，显示出一段被加密的实验室录像——十二个培养舱的标签特写，其中【07】号舱的标签被血手印覆盖，隐约可见底下的【00】字样。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胎记发出的蓝光突然转为暗红。他感到有异物从胃部上涌，吐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颗粒。那些颗粒在空中自动排列，组成与赵铁柱胸口漩涡印记完全一致的图案。
"不！"第七样本的黑色血管疯狂涌向那些颗粒，"你不能唤醒——"
程默的右手突然异变，指甲暴长成锋利的骨刃，轻易斩断来袭的血管。他的左眼在这一刻完全晶化，透过半透明的角膜能看到内部流动的发光液体正在组成文字：【找到00号】。
整艘船的自毁警报突然加速，机械女声的倒计时变得急促异常：【剩余三分钟。重复，剩余三分钟】。程默的复眼结构再次闪现，这次持续了整整五秒——足够他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频谱：所有克隆体体内都流淌着与赵铁柱相同的蓝黑色血液，而沈夏肋下的胎记正在向全身蔓延发光纹路。
"铁柱..."程默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能量过载反而修复了他的发声器官，"带她走。这是...命令。"
通讯器那头传来子弹上膛的机械声，赵铁柱的回应混着爆炸的轰鸣："去你妈的...命令..."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记住...火灾那晚...是我放你走的..."
程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的闸门被撞开，他看见燃烧的孤儿院走廊上，年轻的赵铁柱故意打翻煤油灯；看见林海生在监控室里愤怒地砸碎控制台；最重要的是——看见某个隐藏隔间里，躺着个脖颈没有任何印记的婴儿。
核心舱的穹顶突然裂开，海水如千斤巨锤般砸下。在意识被黑暗吞没前的最后一秒，程默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水面分裂成十二个不同的人形，每个的胎记纹路都有微妙差异。而最深处的那个倒影，脖颈处光滑如初，没有任何发光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