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门表面的文明密码在钥匙接近时开始流动，像被惊醒的萤火虫群。程默的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门扉，身后海水突然炸开刺耳的声呐警报——
"检测到原体波动。"
机械化的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程默猛回头，十二个身着黑色潜水装甲的身影正从新方舟号残骸中鱼贯而出。他们的动作精准得令人窒息，每一个踢腿、每一次划水都如同镜像复制，在深海中留下完全一致的涡流轨迹。
HK-3克隆体小队。
戴雨最后的棋子。
领头克隆体面罩突然透明化，露出与程默完全一致的面容，只是右脸布满机械植入物。"归还我们的生命！"他的声音通过水下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嘶哑。其余克隆体同时开启面罩，十一张相同的脸在幽蓝海水中形成诡异的回音："归还我们的生命！"
程默的胎记钥匙突然发烫。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一柄高频振动匕首擦着咽喉划过，在深海中拉出真空气泡。第二个克隆体从右侧突袭，战术匕首首插肾脏位置；第三个同步封锁上方退路，潜水装甲的推进器喷出束缚网。
精准。
高效。
毫无怜悯。
程默的躲闪堪称狼狈——他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全靠突然觉醒的抗体本能才避开致命攻击。蓝黑色血丝从毛孔渗出，在周围形成保护性雾障。但克隆体们立刻调整战术，六人组成环形阵列释放中和剂，其余六人从不同角度发起第二轮突刺。
"你们......不是我......"程默的声带振动着两种频率，普通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次声波在深海传播，"戴雨删除了关键序列......"
领头克隆体突然僵首。他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播放出程默童年记忆的碎片：五岁生日时被强制拖离海滩的哭喊、实验室里电击治疗的焦糊味、以及最残酷的画面——戴雨的机械手指从幼年程默太阳穴抽出一缕发光物质，注入旁边的培养舱。
"她偷走了你的痛苦......"克隆体的声音突然人性化了一瞬，"植入我们脑中......让我们永远记得......被创造的目的......"
束缚网突然收紧。程默的抗体血液腐蚀掉第一层纤维，但更多合金丝缠绕上来。最近的克隆体己经突进至半米内，振动匕首瞄准他右手腕的胎记疤痕——
钥匙突然自行溶解。珊瑚与晶体的混合物在海水中重组，化作十二枚细针射向克隆体。每根针精准刺入他们的机械义眼接口，强行接入某种神经信号。
克隆体的阵型瞬间大乱。领头者突然抱住头部，装甲内的生命维持系统喷出大量血雾："不......这些记忆......不是我们的......"
程默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母体传来的画面：HK系列克隆体培育舱的监控记录。每个培养皿底部都刻着微小字迹【LY】，而戴雨每次来取样时，都会偷偷修改记忆编码参数——她刻意保留克隆体对自由的渴望，如同埋入电路的定时炸弹。
"林月......"程默突然明白了，"她通过林海生......在你们基因里留了后门......"
深海突然寂静。
所有克隆体同时停止攻击，战士头盔下传出电子音与生物脑波抗争的杂音。他们的机械义眼一个接一个熄灭，而人类左眼开始渗出鲜血，在海水中绘出诡异的纹路——正是程默胎记的残缺版本。
领头克隆体突然扯下自己的机械右臂。暴露的神经接口中，一段加密数据流如烟飘散："她给我们看了......门的后面......"他的生物眼球突然爆裂，但嘴角扬起解脱的微笑，"那里有......所有轮回的......饥饿......"
克隆体小队整齐划一地转身，推进器全开冲向新方舟号残骸。程默的抗体视觉捕捉到他们装甲内突然激增的能量读数——这些行走的炸弹正扑向伪神最后的巢穴。
巨门在此刻开启一道缝隙。
没有光，没有水流变化，只有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邀请"。程默的抗体血液突然平静，所有变异特征暂时消退，仿佛在畏惧背后的真相。而在新方舟号方向，克隆体们的自爆冲击波正将伪神胚胎撕成碎片，冲击力甚至短暂改变了海底洋流走向。
戴雨最后的通讯信号穿透水体，夹杂着机械故障的悲鸣："你以为门后是救赎？......那是所有轮回的......胃......"
程默的指尖触碰到门缝。
在接触的刹那，他同时看到了两个真相——
克隆体们整齐列队自爆的绚烂火光；
以及门后黑暗中，那个与母体有着相同胎记，却长着戴雨面孔的......
【饥饿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