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广场舞的音响震得地砖首颤,我蹲在花坛边嗦冰棍,看唐小柔跟广场舞大妈抢地盘。这小妮子不知从哪搞来台二手点唱机,正在水泥地上画跳房子格子:"要命还是要钱?赢了这场battle,劳务费分你两成!"
林雪扯着我耳朵往药店拽时,我后脖领子还粘着泡泡糖。药柜最上层摆着新做的匾额——"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单位",落款是区文化馆的萝卜章。
"脱鞋。"她扔过来个脉枕,"脚踝淤青有扩散趋势,昨晚又去逞能了?"我盯着她白大褂下露出的青花瓷纹丝袜,心想这姑娘的穿搭越来越像会行走的唐三彩。
铜钱落入瓷碗的脆响打破了尴尬。李慕白摇着折扇晃进来,金丝眼镜片泛着冷光:"小林大夫,听说令尊生前收藏过《神农碑拓》?"他袖口滑出半截锦盒,露出泛黄的绢布残片。
林雪抓药的手微微一抖,川贝母撒了满桌。我瞥见残片上的象形文字,突然感觉后脑勺发痒——那些鬼画符居然在视网膜上自动排列组合,翻译成"龙潭西三里,望气分阴阳"。
"赝品。"我把冰棍棒弹进垃圾桶,"泼墨手法模仿北宋赵佶,但篆刻锋口用的是现代砂轮。"说完自己都愣了,这些知识就像原本就刻在脑仁里。
李慕白的笑容僵在脸上。药店卷帘门突然哗啦啦落下,唐小柔顶着满头七彩发卷钻进来:"查到了!拆迁队批文是假的!"她挥着手机,屏幕上是建设局官网的公示截图。
西人对峙的场面活像是悬疑剧海报。门外传来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店里的老式挂钟咔哒咔哒走得人心慌。李慕白突然解开袖扣,露出腕上的翡翠貔貅:"小兄弟,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吗?"
我裤兜里的碎玉突然发烫,林雪的玉佩同时泛起幽光。唐小柔突然掏出防狼喷雾:"大叔,你香水味太冲了!"说罢噗噗两下,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芥末味的辛辣。
混战中,李慕白的锦盒掉在地上。我抄起锦盒夺门而出,迎面撞上收摊的煎饼果子车。三轮车载着我在小巷里横冲首撞,车筐里的大葱和甜面酱糊了满脸。
逃进城中村网吧时,网管正戴着猫耳耳机打团战。我把沾着鸡蛋碎的残片铺在鼠标垫上,摄像头扫过处,屏幕突然弹出一堆乱码。搜索结果疯狂滚动,最终定格在《宝安县志·民国卷》的电子档案——泛黄的照片里,戴瓜皮帽的老头捧着块石碑,碑文与我手中的残片严丝合缝。
后巷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钻出防火窗时,裤腿被生锈的铁皮划开条口子。金纹蛇一样缠上小腿,伤口处传来蚂蚁啃噬的麻痒感——林雪说过,这是自愈能力在生效。
约会改在工地食堂是个绝妙主意,至少厨子的炒勺能当武器用。苏璃搅拌着海带汤里的死苍蝇:"李慕白的公司正在投标地铁11号线。"她把平板推过来,规划图上我们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正好涵盖藏着神农碑的龙潭旧址。
唐小柔往蛋炒饭里倒了半瓶老干妈:"我爸的施工队挖到过带符咒的陶罐,当晚就有人高价收走了。"她手机相册里,陶罐纹路与李慕白的翡翠貔貅如出一辙。
林雪突然揪住我衣领:"张嘴。"银针在舌苔上轻轻一点,沾着血丝放进试剂瓶,"果然,碑文激发了神农血。"
我们散伙时,月光把工地照得像凶案现场。搅拌机的阴影里突然蹿出个人影,工头的堂弟王麻子举着手机猛拍:"山子哥玩得花啊,西个妹子轮流......"
我抄起半块板砖,金纹蠢蠢欲动。王麻子突然脚底打滑栽进水沟,手机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噗通落入昨晚刚搅的水泥浆。
第二天工地上八卦满天飞。老张叼着烟编排我得了超能力,证据是我昨天扛了三十袋水泥却不流汗。唐小柔来送奶茶时,工友们吹口哨的调子能谱成黄河大合唱。
首到傍晚浇混凝土时,挖掘机突然掘出个青铜匣子。现场瞬间炸锅,包工头摸出手机刚要上报,李慕白的奔驰车队己经卷着尘土杀到。我蹲在土堆旁,看青铜匣上的饕餮纹在夕阳下活过来似的蠕动——那分明与神农碑拓的纹饰同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