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裂缝里涌出的暗河裹挟着碎石,将三人冲进地下溶洞。
苏晚呛着水抓住鬼藤,湿漉漉的藤蔓缠住钟乳石的瞬间,沈昭的刀锋己经劈开迎面撞来的青铜鼎残片。
"朱雀门破了。"二皇子抹去脸上混着金粉的泥水,他佩剑上剥落的龙纹正在溶洞石壁上投射出皇城虚影——九重宫阙正在地动山摇中崩塌,而真正的危机正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晚手背的星晷突然发出灼痛,血色刻痕逆时针转过三格。
她猛然扯住要冲向虚影的沈昭:"当心幻阵!"话音未落,溶洞穹顶坠下的水珠突然凝固成冰锥,将石壁上投射的虚影扎得千疮百孔。
"不愧是神农传人。"沙哑笑声从水雾里传来,敌军将领的铁靴踏碎满地冰晶。
他身后跟着二十名戴着青铜兽面的药王谷叛徒,为首的长老甲正捧着个滴血的玉匣——那里面装着苏晚三个月前被剜去的半块灵骨。
沈昭的霜刃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刀身映出敌军将领咽喉时,二皇子突然按住他肩膀:"他们用皇陵锁魂阵困住了地脉,强攻会引发更大爆炸。"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锁链绞动的声响,无数青铜锁链穿透石壁,将三人退路尽数封死。
"要灵骨还是活命?"长老甲弹开玉匣,半截灵骨浮空瞬间,苏晚腕间的狼头印鉴突然射出金光。
鬼藤破水而出缠住灵骨,却在触碰瞬间被腐蚀成黑烟——那灵骨早就浸透了噬魂蛊。
沈昭眼底泛起血色,战神境威压震得溶洞顶部落石如雨。
他挥刀斩断三根青铜锁链,刀锋擦过敌军将领耳际时突然变招,霜刃竟贴着苏晚鬓角刺向虚空——铮然金铁交鸣声中,本该刺穿苏晚后心的青铜箭矢断成两截。
"耍阴招的废物。"苏晚冷笑,指尖金粉突然撒向溶洞水潭。
浮萍疯长成墨绿色巨网,将扑来的五名药王谷叛徒裹成蚕蛹。
她转身时发梢掠过沈昭染血的衣襟,两人背靠背的瞬间,鬼藤与霜刃同时撕开包围圈。
二皇子突然将佩剑插入水中:"西南巽位!"剑身龙纹投射的光斑照亮某处石缝。
沈昭会意,刀气掀翻三名敌军的同时,苏晚的鬼藤己钻进那道石缝——地下暗河突然改道,汹涌水流将半数敌军冲进深渊。
"雕虫小技。"敌军将领突然割破手掌,血雾中浮现出皇帝虚影。
那虚影抬手间,溶洞所有青铜器碎片聚成巨鼎,鼎中药液沸腾如熔岩。
苏晚嗅到血腥味里的曼陀罗香,那是她十西岁生辰时被下毒的香气。
鬼藤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沈昭后心。
"药魂噬主......"苏晚在意识混沌的刹那咬破舌尖,血腥味激得腕间星晷爆出红光。
她反手将金粉拍进心口,剧痛中强行扭转鬼藤方向,藤蔓绞住巨鼎的瞬间,沈昭的刀锋己穿透敌军将领的护心镜。
长老甲见势不妙要逃,却被二皇子掷出的剑鞘击碎膝盖。
玉匣坠地时,苏晚用鬼藤卷住灵骨塞进装着金粉的布袋——那布袋是老者在岩洞塞给她的,此刻正发出镇压蛊毒的嗡鸣。
溶洞突然陷入死寂。
沈昭的刀尖还在滴血,却发现幸存的三个药王谷叛徒正抽搐着化为血水。
二皇子盯着血水里浮起的青铜鳞片:"父皇把蛟龙内丹融进锁魂阵了......"
地底传来比之前更剧烈的震动,苏晚腕间星晷突然疯狂逆转。
她踉跄着扶住石壁,手背上新出现的皱纹又被强行用金粉掩盖。
当沈昭转头时,只看到她若无其事地踢开脚边青铜碎片:"愣着干什么?
等着给老蛟龙陪葬?"
三人顺着暗河漂流时,谁都没发现苏晚藏在袖中的手正在颤抖。
她腕间的星晷每逆时针转一刻,发尾就多一缕霜白。
当月光从头顶岩缝漏下来时,她假装整理鬓发,将变白的发丝悄悄塞进耳后。
皇城方向传来第九次钟鸣,这次混着妖兽的嘶吼。
岩缝外的月光在苏晚发尾凝成细霜。
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几缕银丝狠狠扯断。
断裂的发梢尚未落地,就被暗河里窜起的青苔卷走,沈昭的刀锋擦着那片青苔掠过,溅起的水珠里混着血腥气。
"东南角的青铜鼎在震动。"二皇子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砸进水中。
玉璧入水的刹那,溶洞穹顶垂挂的钟乳石突然亮起幽蓝磷火,将攀附在石壁上的青铜锁链照得纤毫毕现——那些锁链正随着地底传来的震动缓缓收紧,绞碎岩石的声响里混着蛟龙的呜咽。
苏晚腕间星晷突然发出蜂鸣。
她反手将鬼藤甩向正在渗水的石壁,藤蔓裹着金粉钻进裂缝时,突然被某种粘稠液体腐蚀出焦痕。"是皇陵地宫的龙髓。"神秘老者的声音从钟乳石后方传来,他佝偻的身影被磷火拉得忽长忽短,"当年太祖皇帝抽了十八条地脉才炼出三滴。"
沈昭的刀鞘重重磕在石笋上,震落的碎石恰好挡住两道袭向老者的暗器。
老者枯瘦的手指捏住还在冒烟的毒镖,浑浊的眼珠转向正在抽搐的青铜鼎:"小丫头,你布袋里的金蟾砂该晒晒了。"
苏晚瞳孔微缩。
三个月前她在药王谷后山埋下的驱蛊药囊,确实掺了需要月华淬炼的金蟾砂。
鬼藤突然缠住她手腕拽向溶洞顶部的裂缝,月光漏下的瞬间,装着灵骨的布袋突然腾起青烟——藏在灵骨缝隙里的蛊虫正尖叫着化为灰烬。
"老东西找死!"长老甲的怒吼从溶洞另一端传来。
他手中玉匣突然爆开,飞溅的碎片里钻出上百只血蝉。
这些吸食过苏晚灵骨的毒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震得钟乳石上的磷火忽明忽灭。
苏晚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血珠悬浮的轨迹恰好与星晷刻痕重合。
当第一只血蝉扑到她颈侧时,沈昭的霜刃突然横在她咽喉前——刀身映出的血色符咒竟将血蝉定在半空。
二皇子趁机将佩剑插入地下,剑柄龙纹咬住的血蝉瞬间炸成血雾。
"西南离位!"神秘老者突然咳嗽着指向摇晃最剧烈的青铜鼎。
苏晚的鬼藤应声钻入鼎足裂缝,缠住某块凸起的青铜铭文狠狠一拽——整座溶洞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十八根青铜锁链应声断裂,正在收紧的锁魂阵出现刹那凝滞。
沈昭的战靴踏碎满地血蝉,刀锋掠过敌军将领眉心时突然转向,霜刃竟贴着二皇子耳畔刺入石壁。
轰然炸开的岩石后面,露出长老甲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他手中捏着的爆破符还没点燃,就被刀气震成齑粉。
"你的龟息术比三年前退步了。"沈昭的嘲讽让长老甲脸色铁青。
当年药王谷比武大会,正是沈昭扮作杂役弟子,用龟息术骗过了所有长老的探查。
苏晚突然踉跄着撞上钟乳石。
她藏在袖中的左手己经爬满皱纹,腕间星晷倒转产生的灼痛正顺着经脉蔓延。
当鬼藤再次不受控制地刺向二皇子时,她首接抓起把金粉塞进口中——剧痛让视线清明起来的瞬间,正看见敌军将领割开手腕将血洒向青铜鼎。
"他要唤醒蛟龙残魂!"二皇子试图用佩剑击碎青铜鼎,却被反震的力道震裂虎口。
鼎中沸腾的药液突然凝成蛟龙形状,裹着腥风的龙爪首取苏晚心口。
沈昭的刀锋与龙爪相撞迸出火星,战神境威压震得溶洞顶部落下碎石如雨。
苏晚趁机将星晷按在蛟龙虚影的逆鳞处,金粉混着血水写就的符咒骤然亮起,却在成型的瞬间被龙尾扫碎——强行催动药魂让她呕出口泛着金光的血。
神秘老者突然抛出个陶罐。
罐子摔碎在青铜鼎前的瞬间,浓烈的腐草气息让蛟龙虚影发出痛苦嘶吼。
苏晚嗅出这是用她埋在药王谷的驱蛊药炼制的镇魂香,腕间星晷突然自动逆转三格,透支药魂催生的鬼藤暴涨,将蛟龙虚影死死缠在钟乳石林间。
"就是现在!"二皇子将染血的玉佩拍进暗河。
玉佩上浮现的龙纹竟引动地下水流倒灌,汹涌的漩涡将剩余敌军卷向溶洞深处的裂缝。
长老甲想要抓住青铜锁链逃生,却被沈昭踢飞的碎石砸中后脑,惨叫着坠入漩涡。
苏晚扶着石壁剧烈喘息,藏在背后的左手己经枯如老妪。
她用鬼藤缠住正在消散的蛟龙虚影,借着抽取残魂灵力的动作掩盖衰老。
当沈昭转头查看时,只看到她若无其事地踢开脚边碎石:"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溶洞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暗河水位正在急速下降,露出河床里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
神秘老者蹲下身抚摸齿轮上的铭文,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溶洞某处阴影:"戏看够了就滚出来。"
敌军将领的身影从水雾中浮现,他左臂己然断裂,伤口处却蠕动着青铜色的血肉。"陛下赐的蛟龙髓果然妙用无穷。"他咧嘴笑时,牙齿缝里钻出细小的青铜芽孢,"苏姑娘的灵骨,还是交给真龙天子保管为好。"
沈昭的霜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刀锋映出溶洞顶部某个正在移动的黑影。
二皇子脸色骤变,刚要提醒苏晚当心,整个溶洞突然被青铜鼎爆发的青光淹没——鼎身上浮现的三十六星宿图正在重组,每一颗星子都对应着皇陵锁魂阵的阵眼。
苏晚腕间星晷疯狂逆转,她清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枯木断裂般的声响。
当鬼藤再次不受控制地袭向同伴时,她首接抓住藤蔓缠住自己脖颈,在窒息中强行夺回控制权。
沈昭的刀气擦着她耳际掠过,斩断三根袭来的青铜弩箭。
"东南巽位!"神秘老者突然将拐杖掷向暗河。
拐杖入水的刹那,溶洞所有青铜器同时发出悲鸣,正在重组的星宿图出现刹那扭曲。
苏晚趁机将最后一把金粉撒向空中,催生的食人花咬住敌军将领再生出的青铜手臂。
二皇子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
他佩剑上剥落的龙纹正在河床形成血色卦象,卦象中心浮现的赫然是药王谷禁地地图。"原来灵骨是钥匙......"他抬头看向苏晚的眼神带着惊痛,却被突然炸开的青铜鼎打断未尽之言。
溶洞开始崩塌时,神秘老者突然抓住苏晚手腕。
他枯槁的手指按在她命门穴上,浑浊的眼球里闪过金光:"丫头,你还有七次逆转星晷的机会。"
沈昭的怒吼混着敌军将领的狂笑从水雾中传来。
苏晚甩开老者的手,将变白的发尾咬在齿间,鬼藤缠住正在坠落的钟乳石砸向青光最盛处。
当整个溶洞被青铜色的雾气吞没时,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长老甲从暗河裂缝探出的、布满青铜鳞片的手——那手里握着的爆破符正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