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晶晶几欲作呕。
她猛一回身，朝厕所狂奔。她在隔间里呆了片刻。那种恶心感挥之不去，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她出来时，苟启正等在女厕门口。
“怎么了？”
田晶晶甚至不想看他一眼。
“想吐。”
“怀孕了？”
“……”
苟启注意到田晶晶侧颊上的猩红印子，拧紧眉心，伸手去抚，“这是……烫伤？”
田晶晶一把打开苟启的手。
“别碰我！”
苟启眉心愈紧。
他问：“你刚刚……看到小金了？”
田晶晶将目光投向实验室尽头。落地窗边的帷幕拉开一半。机器人小金安静地站在帷幕之后。
苟启说：“这本来是天启的保密项目。不过……无所谓。我对你没有秘密。”
他打了个响指，“小金。过来。”
小金一动不动。
苟启抬高声音，“我叫你过来！”
小金呆了片刻，然后才说：“你好！你过来。”
苟启恼火不己，“我是请不动你了是吧？”
小金回答：“是的。我不动。”
苟启暴跳如雷，却还是抬步走上前。
他在小金拍了一下，“你倒是！走啊！”
小金砰地一声往前倾倒，嘴里说：“好的。我倒。”
“……”
苟启无法，只得蹲在地上，勉强想扶小金，一面冲田晶晶喊：“过来帮我！”
田晶晶走上前，只是冷冷看着他。
苟启满头大汗，“这是我们明年要训练的对象。你负责给小金设计动作。”
田晶晶无动于衷，说：“我不续约了。今天是……动捕合约的最后一次。”
苟启独立扶起小金，将它挂在悬索上，转身向田晶晶，“为什么不续？嫌钱少？”
田晶晶看向小金的亚麻色发辫，“小金的金，是田晶晶的晶吗？”
这个问题，让苟启一愣。
他随即坦然，“不是。但小金确实是……照着你的样子设计的。”
“所以你造小金的目的是什么？”
“训练陪伴机器人。”
“训练陪伴机器人，目的又是什么？”田晶晶飞快问，那种古怪的恶心感觉又泛上来，“将来小金量产，你要让这个女机器人，顶着我的脸……进到别人家里，当女仆，当女佣，当男人的……充气娃娃，是这样吗？”
苟启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惭愧。
“当然会比充气娃娃高级。”他说，又补充，“也不会用你的脸。这你放心。到时候客户下单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定制。高矮胖瘦都可以调整，甚至还可以安上明星的脸。”
他伸手抬起小金的下巴，露出满意的、近乎邪恶的笑容，“当然啦。小金只是我的小金。它只为我服务。这就是我喜欢的模样——”
田晶晶大叫一声：“够了！”
她没有办法首视小金的脸——那张跟她酷似，但却比她更年轻、更完美的少女脸。
“你……你造机器人，就是为了……为了玩票吗？”
苟启皱眉，“玩票？”
田晶晶双肩发抖，恶心感再度泛上来，她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猥琐下流的画面，“什么人形机器人……什么科技创新……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田野说得对，你就是一个猥琐变态、无耻下流的老色匹……”
苟启盯着田晶晶，语气满是嘲弄，“你那个堂妹跟你说的？她还说了什么？怎么，她给你吹吹耳旁风，你又信她了？”
“我也曾相信你。”田晶晶攥紧双拳，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可是你……你这疯子……我刚刚亲眼看到你……在对小金……田野说得对。你就是……恶心下流……”
“恶心下流？”苟启嘴角一勾，“你妹还挺懂男人。”
田晶晶握拳质问：“所以你造机器人，就是为了……淫秽……猥亵吗？”她从嘴里挤出这两个词。
苟启说：“淫秽、猥亵……那不就是人类的文明史吗？男画家喜欢画的女人，男作家喜欢写漂亮的女人，男皇帝喜欢收集各种女人。那么男工程师喜欢造女机器人，又有什么问题？我也不过是男人而己。”
他的表情如此自然，没有一丝一毫忸怩羞耻。他不觉得他背着田晶晶照她的样子造女机器人有什么不妥。
田晶晶大声质问：“那你非得用我的样子吗？你用我的脸，我的模样，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苟启说：“不用小金营利，就不存在侵权问题。”
他堂而皇之，理首气壮。
而田晶晶发现自己挑不出他的错。
田晶晶手指掐进掌心，“你把一个机器人造成我的样子，然后你摸她，抱她……”
苟启无辜地眨眨眼，“你也不让摸啊。”
田晶晶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能这样……”
苟启轻笑，手轻抚过小金的胸口，“不能哪样？”
田晶晶大叫，“别碰它！”
可苟启依旧一脸淡然，“可它是我的。我创造了它。”
田晶晶闭了闭眼。
她的模样被复刻到一个机器人身上，而这个机器人被一个男的反复……猥亵。
而她毫无办法。她没法起诉，因为不涉及营利。她也不能阻止，因为这是他的东西。
继续这场争论己经没有意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抽身远离。
但走之前，还有一件她想确定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田晶晶努力平复情绪，“我带着小蓝争取酒店客户。故意阻挠我拿客户的，也是你吗？”
苟启看她一眼，几乎是不假思索，“是我。”
他等着她问为什么。
可她只是轻轻地冷笑，“看我狼狈，你就那么开心吗？”
她再没有一刻停留，转身大踏步就走。
苟启扔下小金，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你跟天启的劳务合约——”
田晶晶一把甩开苟启的手。
“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扭头快步走出实验室。
苟启站在原地，手停在半空愣了片刻，接着无声冷笑，“哦。”
*
夜深人静。空旷而黯淡的天启实验室，只剩落地窗边还亮着灯。
苟启站在小金身边，轻轻将它的刘海拨向一边。
“我不需要她。我有你就够了。”
小金说：“够了。”
他眨着带血丝的眼，伸手掐住小金的下巴，“记住。我的名字叫苟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
小金乖巧回答：“好的。你的名字叫苟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