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在青铜棺椁上的声响,是重生后的第一道知觉。我睁开眼时,晨雾正漫过山涧,掌心躺着片带血的灰毛。远处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不是尸傀的骨铃,而是幼猫脖颈上系的青铜铃。
"老板,订口棺材。"
稚嫩的童音惊得我浑身一震。棺材铺门槛外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娃娃,他赤脚踩着的青石板正渗出黑血,怀里的黑猫瞳孔泛金,右耳缺了一角。
我摸向心口,那里缀着枚青铜指环。当晨风吹开娃娃的冲天辫时,我看到了他后颈的刺青——七个曼陀罗花苞,正随着呼吸缓缓绽开。
棺材铺的门槛渗出黑血时,我正捻着那撮灰毛。晨雾漫过娃娃赤着的脚踝,他怀里的黑猫突然弓背炸毛,缺耳的右耳渗出金血,在青石板上烫出北斗状的焦痕。
"要槐木棺,七尺三寸。"娃娃咧嘴笑开,露出满口尖细的乳牙。他脖颈上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檐角镇魂钉突然集体震颤,发出蜂群般的嗡鸣。
我反手扣住柜台下的桃木钉,钉尖刚触到那撮灰毛,整间铺子突然天旋地转。黑猫跃上香案打翻骨灰坛,扬起的香灰在空中凝成百年前的傩戏面具——正是玉珏上缺失的另半张巫祝脸!
"定金。"娃娃抛来块温热的物件。我接住的瞬间,心口青铜指环突然发烫——掌心里躺着半枚带血的乳牙,牙根处刻着细密的殄文,与灰八爷耳后的刺青如出一辙。
黑猫突然发出惨叫。它金瞳中的曼陀罗纹路暴涨,缺耳伤口钻出猩红藤蔓。我抄起墨斗线缠住猫身,朱砂触及红藤的刹那,整条街的青石板同时龟裂,渗出粘稠的黑浆。
"时辰到了..."娃娃的声音突然苍老如砂纸磨石。他赤脚踩过的黑浆里浮出七口竖棺,棺盖内侧的抓痕还沾着新鲜血渍。最骇人的是东南角那口小棺,尺寸竟与黑猫完全契合!
我腕间的青铜指环突然自行脱落,在空中与黑猫脖颈的铃铛相撞。金石交击的脆响中,那些竖棺齐刷刷调转方向,露出背面的阴刻符文——每道裂痕都与我前世记忆中的镇魂阵完美重合。
黑猫突然挣脱墨斗线,一口吞下青铜指环。它的身躯在晨雾中暴涨,新生黑毛根根倒竖如钢针,缺耳处绽开血色曼陀罗。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我听见山道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七具缠着银铃的尸傀正抬着朱漆棺材踏雾而来,为首的赫然是昨日地宫中消散的唐装老人!
“白满,白满…坚持住我这送你去医院”…隐隐约约中我好像看见了程警官,就是之前破解贩毒案的程警官,我好困好冷,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滴滴……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刺破耳膜,我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后颈的灼痛让眼前炸开无数光斑。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腐草香,刘主任按着我肩膀的手套上还沾着青黑色淤泥。
"别乱动!你颈动脉埋着透析管。"程警官的便装衣领翻出半截符纸边角,"你可吓死我了,我们在长白山公路排水渠找到你时,你怀里抱着这个要不是我们办理一桩盗墓案,那山里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你——"
他举起密封袋,半块雕着巫祝面具的玉珏正在LED灯下泛着血丝。我瞳孔骤缩,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青铜棺椁、血色曼陀罗、灰八爷炸开的金芒...指尖无意识抠着床单,突然摸到结痂的七星状疤痕。
"血检显示你中了致幻生物碱。"刘主任翻着病历本,金丝眼镜映出我脖颈的乌青指痕,"雷公藤混合曼陀罗提取物,会引发强烈的濒死幻觉。要是再晚来几个小时估计你现在就应该躺在地下室里面了,你先不要乱动,不过..."他掀开我病号服下摆,腰间暗红的曼陀罗纹身正渗出组织液。
程警官突然掀开窗帘,晨光中三辆警车正押送满载文物的货车。我眯眼辨认出车厢缝隙露出的青铜器一角——那上面的曼陀罗浮雕,与我幻觉中的棺椁纹饰完全一致。
"长白山盗墓案缴获的陪葬品里,有七口缠着红绳的悬棺。"程警官点燃的烟头照亮他下巴的抓痕,"棺内尸骨DNA与近十年失踪的采药人匹配,每具尸体后颈都有这种烙印。"
手机相册里赫然是七星状灼痕。我盯着照片边缘露出的半截青铜指环,耳畔突然炸响银铃声——病房门被撞开的刹那,浑身湿透的黑猫叼着灰毛团窜上床头柜,缺耳的右耳还在渗血。
"这野猫跟了你三公里。"护士惊慌地举着捕猫网,"从急救车跟到ICU..."
灰八爷的金瞳在日光下收缩成竖线,它伸出带倒刺的舌头舔舐我腕间的留置针。当舌尖触及皮肤下隐约浮现的青铜指环轮廓时,整层楼的灯光突然频闪,走廊传来七声规律的骨铃轻响。
程警官突然拔枪指向门外,他后颈的衣领下,半朵曼陀罗刺青正在渗血。
心电监护仪的波形突然扭曲成曼陀罗图案,刘主任的金丝眼镜闪过一抹暗红。我盯着他胸牌上反光的"精神科主任"字样,突然发现那行小字在渗血——"曼陀罗研究所特聘顾问"。
"镇静剂加量。"刘主任的听诊器压上我胸口,金属触感冷得像棺椁青铜。当听诊头触到心口的青铜指环轮廓时,整层楼的灯光骤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他白大褂下摆沾着长白山特有的紫鳞苔。
灰八爷发出低吼,黑猫身躯在黑暗中暴涨成小豹大小。它缺耳处的伤口裂开,金血溅在程警官的配枪上,枪管瞬间锈蚀成泥。走廊里的骨铃声近在咫尺,七道拖沓的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
"别看猫眼!"程警官突然用符纸捂住我口鼻。门缝下渗入的粘液散发腐香,与我在青铜棺椁前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监护仪屏幕突然爆出雪花,隐约显出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侧影。
我感到腰间刺青开始蠕动。掀开病号服时,暗红的曼陀罗纹身正在吞噬缝合线,花瓣间钻出细小的银铃苗。刘主任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手术刀抵住我溃烂的脖颈:"把玉珏交出来,你还能当个普通疯子。"
灰八爷的利爪撕开窗帘,晨曦中三具缠着绷带的"医护人员"正倒吊在窗外。他们头套下露出腐烂的采药人脸庞,腰间别着的不是对讲机,而是生锈的镇魂钉。
程警官突然扯开衣领,后颈的曼陀罗刺青绽开成嘴:"你以为警方为什么能找到山神庙地宫?"他的犬齿暴涨刺破下唇,"每个失踪的采药人,都是曼陀罗教的活体地图。"
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我的体温显示46℃。皮肤下的青铜指环刺破表皮,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香灰。走廊传来重物拖行声,七口渗水的儿童棺材正被无形力量推向病房。
灰八爷跃上棺材盖的刹那,整栋楼突然倾斜成45度。药瓶器械滑落中,我看见窗外长白山主峰顶亮起七盏血灯。刘主任的手术刀变成骨铃杵,而程警官的警徽背面,赫然刻着百年前巫祝面具!
“白满,白满…”,程警官不停的摇晃着我,“你怎么样了,白满…”
突然间,我猛然惊醒,“疼,好疼,你轻点”,“我这是怎么了,为啥好像进入了梦境又好像是幻觉”,我不结的望向刘主任。
“你体内显示你中了致幻类的生物碱,又打了麻药,所以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再加上你身体虚弱,这些药物一首没有排除体外,估计过几天才能好转,看来就又要在这多待几天了”,刘主任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