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眼彻底闭合的第七日,蓝玉岛矮崖下的陶罐突然泛起青芒。罐内沉睡的蟋蟀振翅声穿透三十三重天,将修真界的灵气潮汐搅成漩涡状星云——云团深处浮出九万六千根「鸿蒙道柱」,柱身缠绕的并非符咒锁链,而是天地初开时凝结的「原初道纹」。道纹触及昆仑墟的星空,七十二峰突然坍缩成微粒,在星云漩涡中重组为「先天八卦台」,台面阴阳鱼眼处倒插着秦牧当年遗落的草鞋与木剑!
青冥剑灵的残魂自星屑中苏醒,龙吟声中唤来初代牧天者斩落的旧天道残肢。残肢触及八卦台,竟在阴阳交汇处生长成贯通天地的「道纹古树」——树冠垂落的不是枝叶,而是以弑道雷劫淬炼的「因果丝绦」。丝绦扫过南宫世家的打铁洞,洞中淬道砧突然暴长,将方圆千里的金属矿脉吸成真空,凝成横亘星墟的「万锻道链」!
秦牧赤足踏上道链,足纹在链身烙下《牧天问心经》终章。经文流淌处,鸿蒙道柱集体震颤,柱基处渗出晶莹的「道源髓液」——髓液坠入星云漩涡,竟孕育出八千西百头「原初道兽」。这些形似《山海经》异兽的存在,实为天道法则的具象化:饕餮吞食修士心魔,穷奇撕碎虚妄道规,而最庞大的混沌兽张口吐出「鸿蒙道炁」,将修真界残存的科技造物尽数返本归元!
“道炁归真!”玄冰阁主突然顿悟,掌心太初寒气凝成冰刃。他斩碎自己苦修千年的冰魄元婴,元婴碎片在鸿蒙道炁中重组成「听雪玉蝉」——蝉翼震颤间,北疆荒原的积雪突生异变,雪粒化作跳动的「道韵音符」,音符扫过处,曾被冰封的修士亡魂褪去怨念,在雪原上踏出蕴含天地至理的「问心舞步」。
鸿蒙道场中央的古树突然开裂,树心处浮出初代牧天者剜目刻下的《窃道碑》。碑文触及秦牧的赤足,突然暴长成贯穿古今的「岁月长河」——河水中沉浮的并非历史碎片,而是各派修士此生最悔恨的抉择:离火宗主看见自己为夺剑典焚尽同门,南宫家主窥见铸剑时偷偷掺入噬魂铁……悔意凝成实质的「孽海蛟龙」,龙爪撕扯着道纹古树的根系!
秦牧并指为剑刺入孽海,指尖迸发的却是当年跌落悬崖时的恐惧颤栗。颤栗化作「叩道雷音」,音波扫过处,蛟龙突然褪去鳞甲,显露出被镇压的「先天道种」——道种外壳刻着蓝玉岛渔村最年长老者临终的呓语:“天不是天,是娃儿眼里的琉璃弹。”
鸿蒙道炁在此刻沸腾,凝成横跨孽海的「赎罪虹桥」。桥身以道种为砖,以悔意作浆,南宫家主率先踏上桥面,腰间铁锤在道炁中熔成「锻心砧」——他每踏一步便挥锤击砧,将毕生铸剑时偷工减料的记忆锻成星屑。当最后粒星屑坠入孽海时,虹桥尽头浮出初代牧天者的「悔道灵柩」,柩中躺着的竟是蓝玉岛渔民用来腌鱼的粗陶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秦牧大笑着震碎灵柩,陶缸碎片在道炁中重组为「万象道坛」。坛上摆放的并非祭品,而是他七岁时藏在悬崖裂缝中的宝贝:半块麦芽糖、三颗鹅卵石、以及那只瘸腿蟋蟀褪去的旧壳。旧壳触及鸿蒙道炁,突然暴长成覆盖星墟的「道茧」,茧内传出洪荒初辟时第一声心跳——
咚!
心跳声扫过修真界,所有修士的丹田突然透明。离火宗主的丹火核心蜷缩着朵雪莲,玄冰圣女的元婴怀抱着团烈焰,而南宫家主的铸剑灵根竟化作插秧的青铜锄!道茧在此刻破裂,茧内跃出的非禽非兽,而是由八千大道凝成的「稚童道影」。道影手持麦芽糖轻点虚空,糖丝拉伸出贯穿三十三重天的「甜蜜道轨」,轨道所经处,弑道雷劫化作甘霖,虚妄心魔凝成糖人。
当最后粒糖屑融入孽海时,鸿蒙道场的古树突然开花。花瓣并非实体,而是以《牧神记》残页炼制的「道意蝶群」,蝶翅震落的磷粉洒向修真界——七十二峰变作孩童嬉戏的沙盘,铸剑池化作捏泥人的水洼,就连昆仑墟的叩道星盘都褪去玄奥,显露出蓝玉岛渔民计算潮汐的粗糙刻痕。
秦牧的身影在道意蝶群中淡去,足印却永远烙在鸿蒙道场。每个途经此地的修士都会听见虚空传来的稚嫩童谣,谣词正是他七岁放羊时自编的小调:
“琉璃弹,滚过坡”
“道是甜,也是涩”
而在道场最深处,那尊瘸腿蟋蟀的旧壳突然震颤。壳内涌出的并非新生灵虫,而是初代牧天者至死未能参透的终极道问——
“若道可道”
“何须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