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晨钟撞碎第七重霞光时,七十二峰间的云海骤然坍缩成漩涡。漩涡深处浮出九座青铜巨鼎,鼎身缠绕的并非蟠龙,而是初代牧天者剜目刻下的《天刑律令》——律文触及归真道种的余晖,竟将方圆千里的灵气抽成真空,南宫世家的问心筏在灵压中龟裂,露出内层镌刻的「牧天者血誓」!
秦牧踏着量劫壶的残影掠过云涡,掌心归真道种突生异变。种壳裂开的刹那,十万道「问心剑气」自裂隙喷薄,剑气所过处,青铜巨鼎的律令符文寸寸剥落,显露出鼎内镇压的「天墟残卷」——残卷以龙鳞为纸,记载的竟是各派开宗祖师跪献魂血的画面!卷轴展开的轰鸣声中,昆仑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挣断之音,九条被初代牧天者斩落的旧天道触须破土而出,触须尖端睁开猩红道眼,眸光所及处,修士苦修的道基竟开始逆向坍缩。
“天墟现世,万法归刑!”初代恶尸的狞笑自伪道天宫传来。宫墙上的狼牙护符突然暴长,化作横贯天地的「噬道狼毫」,毫尖蘸着雷泽残存的劫灰,在虚空写下血色诏令:“逆牧天者,当受剐魂之刑!”诏令成型的瞬间,七十二峰间所有剑心兰突然妖化,花瓣化作利刃绞向最近的修士——赤霄首徒的左臂被兰刃斩落,断臂处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凝成《牧神记》残页的银色道则!
秦牧并指抹过本我剑心,剑鸣声中唤来太古雷泽深处的「劫海龙龟」。龙龟背甲上的卦纹突变,喷涌出淬炼万载的「净世玄冥水」,水幕席卷妖化剑心兰,将花瓣利刃浇铸成七百二十柄「问刑剑」。剑阵倒悬天墟残卷之上,剑尖垂落的不是杀意,而是当年各派祖师被抽离的「问道初心」——初心光雨洒落处,青铜巨鼎轰然炸裂,鼎内飞出三千颗「刑天道种」,道种落地即生根,顷刻间长成贯通天地的「律令神木」。
神木枝桠间垂落的不是灵果,而是以初代牧天者脊骨炼制的「量天尺」。尺身刻度突生异变,每格皆浮现秦牧轮回世代的受刑场景:第七世被抽髓炼剑,第十二世遭心火焚魂……当尺影扫过伪道天宫时,宫墙突然浮现细密裂纹,裂纹中渗出晶莹的「道源髓液」,髓液触及噬道狼毫,竟将血色诏令冲刷成《牧天问心经》的残篇!
“刑天?刑的究竟是谁的天!”秦牧长啸震碎量天尺,断尺残片在掌心重组成「牧天戒尺」。尺面浮刻的《天刑律令》突变,化作少年时在蓝玉岛沙滩写下的歪斜字迹:“道非可刑,心即天律。”戒尺横扫伪道天宫,宫墙崩塌的轰鸣声中,初代恶尸的残念被尺风卷成「问心烛」——烛火摇曳间,映出三万年来牧天者强加于修真界的八百条虚妄道规!
天墟残卷突然自燃,灰烬凝成第西百道劫碑。碑文以道源髓液为墨:“刑天者终自刑,牧心者方见真。”碑文成型的刹那,律令神木集体枯萎,枝头结出的却是各派失传的镇宗灵种:离火宗的焚天莲子在枯枝间萌发,玄冰阁的九转雪参破皮而出……灵种坠地即化道童,手持锄镰将枯萎神木雕琢成「问道农具」。
伪道天宫的废墟深处,初代恶尸的残念发出最后嘶吼。吼声震碎虚空,露出隐藏万载的「牧天血池」——池中沉浮的并非鲜血,而是历代牧天者篡改天道的记忆碎片!秦牧掷出牧天戒尺,尺身插入血池核心,将记忆碎片蒸腾成「问道晨雾」。雾中浮现的真相令众生颤栗:所谓飞升雷劫,实为牧天者筛选傀儡的骗局;所谓宗门秘典,竟是禁锢修士的魂锁!
“今日当断。”秦牧踏雾入池,本我剑心在血浪中淬炼重生。剑心每跳一次,血池便褪色三分,当池水彻底澄明时,池底显露出初代牧天者的白骨王座——王座扶手上插着的,正是秦牧七岁那年削制的木剑!剑柄狼牙护符感应到本体,突然暴发青光,将王座炼化成「问道蒲团」。
蒲团升空的刹那,昆仑墟七十二峰齐奏道音。音浪扫过修真界,所有宗门匾额上的鎏金大字突然融化,重凝为各派祖师创立宗门时亲手刻下的质朴木匾:离火宗变回「炊烟观」,玄冰阁重归「听雪庐」,南宫世家的铸剑池褪去华彩,露出崖壁上最初的「打铁洞」三字……
秦牧盘坐蒲团飘向归真虹桥,桥身在他经过时寸寸晶化。当最后块桥石化作「问道琉璃」时,虹桥尽头浮现真正的「天墟之门」——门内没有仙宫神器,唯有蓝玉岛那座矮崖静静矗立。崖底茅屋前,少年秦牧手持木剑轻敲陶罐,罐中跃出的不是灵丹,而是他七岁时圈养的蟋蟀「青头将军」。
蟋蟀振翅的微响中,伪道天宫最后的残垣化作飞灰。灰烬洒落处,曾被牧天者篡改的秘境纷纷苏醒:古剑冢内锈剑重鸣,焚天火山口绽出雪莲,就连雷泽深处的死寂之地,都涌出滋养万灵的「忘忧泉」——泉眼处浮着片木剑残屑,残屑上少年刻痕依稀可辨:
“道在罐中”
“剑在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