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脸震惊的赏罚使，陆遥嘿嘿傻笑起来：“你也来听欧炼大师的课么，真巧啊虞白薇。”
赏罚使肺都快气炸了，巧你个大头鬼，你陆遥真不怕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自己面前暴露踪迹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准叫我的名字！”
陆遥又想开口，没想虞白薇抢先道：“小名也不行！！！”
陆遥：“哦，我这不是搞定天外陨铁了么？查了半天发现欧炼在你们这，所以想把他掳...呸！请走，你们这的要求还是五把手术小刀是吧？”
看见陆遥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虞白薇的脸冷了下来，恶狠狠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你既然送上门来，我完全可以抓住你，首接把你炼成傀尸，你记忆里面可不止天外陨铁这一个宝贝。”
陆遥双眼注视着虞白薇，完全没有紧张：“姐，有没有一种可能，冥灵真气的不足之处我也知道，制作傀尸很难看见尸体的记忆碎片，反而是长期练武产生的内力调度习惯，肌肉真气记忆得以保留，脸别绷着小心法令纹。”
虞白薇火冒三丈：“你个混蛋我杀了你！”
讲台上的欧炼发火了，他没有看到虞白薇进来，还以为是有人在影响课堂纪律：“后面那两个学徒，不听课就给我离开！”
周围学徒鄙夷的目光扫视过来，陆遥下意识低头，虞白薇也赶紧用双手捂面，非常想找个洞钻进去，自己己经很久没有被讲师指着说了...不对！我己经不是学徒了啊。
虞白薇后知后觉，又想对陆遥发难，没想到陆遥居然用食指放在嘴前，“嘘～不要影响别人听课，很不礼貌的。”
“你！！！”
陆遥不再说话，看着讲台上的欧炼认真授课，虞白薇忽然感觉到一条隐秘的紫色真气，凝成的细丝，从陆遥那边飘了过来。
您的傀尸向您发起了对话，‘同意’还是‘暂时挂起’？
虞白薇发现哪怕陆遥用出冥灵真气，自己居然也不会觉得惊讶或者生气，在陆遥不断‘调教’下，她开始处乱不惊，见怪不怪了。
同意连接之后，虞白薇脑海里出现那个讨厌的声音。
“喂？喂喂？听得到么？听到说句话。”
“听！的！到！”
陆遥脑子瞬间嗡嗡的：“你的麦太炸了，咋回事？听你说话脑仁疼。”
虞白薇脸皮抽了抽，主动切断了与陆遥的真气连接，剑指带着微微紫光点在了陆遥的背部。
陆遥根本不懂冥灵真气，他建立的连接就是条破铜线，解调器也是最差的，而虞白薇这边随便一连便是‘超六类加上千兆路由’，‘带宽’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陆遥笑了笑，两人开始不用嘴说话，在脑海中沟通。
“嗯，现在清楚了，我想什么你也能看到？”
“做了限制的，免得圣教的秘密全被你看完了...等会，这个啊啊叫的土拨鼠是什么意思？”
“你也能看到？居然通过回忆就能发表情包，有意思～”
虞白薇：“？？？”
两人陷入很久的沉默，陆遥看着上课的氛围有感而发。
“这里真好，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建立如此学院，哪怕是用宗教驱动，那也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了。”
虞白薇有些惊讶，陆遥现在与自己建立连接，变相封印了两人说谎的能力，也就是说陆遥这句夸奖圣教的话是真心的。
“你们这还收人么？入教什么的？”
虞白薇一脸自豪：“哼，这是最有才能的年轻教徒，才有机会进来的地方，其他人还不是得在外面，和你们这帮正派人士打打杀杀，控尸、掏心挖肺、剥皮断骨...看到这些你居然还对我们圣教有好感？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陆遥一脸认真：“我是认真的，若是我死了，我很愿意成为你的傀尸，解剖人体就是不断了解人类自身的过程，况且你们又没有霍霍平民百姓，尸体全是战败武者的。”
“不懂武功的人解剖作甚？这是你的想法，不是大晏武林的，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异端，是恶魔，哪怕从我们圣教流传出去的治疗方法，救过无数人的生命...”
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探讨，虞白薇转移了话题：“你有如此之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是因为你的家乡么？”
陆遥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开始回想起来之前的模样。
“这里是教室，你发现布置和你们的讲堂很像了么？我怀疑你们其中一任教主，就是我的同乡，而且还是医学专业的老登，这里是外面的操场，我不经常去，晚上全是情侣散步非常之讨厌...”
陆遥如数家珍地回忆着点点滴滴，不断解说之下虞白薇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另个世界，这是非常新奇的体验，让圣教赏罚使波澜不惊的心，涟漪不断。
虞白薇感叹道：“真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这里原来和大晏没什么不同，除了没有内功这一说，然后在无数代人的探索，实践，流血，牺牲后，他慢慢被改变成了现在这样，而且我们世界的其他地方，并不是都这样和平的。”
虞白薇回想到天花的事情，开始仔细询问：“天花在你们那里真的被战胜了？”
“嗯，用牛痘渗出液去感染正常人，让他们身体产生对牛痘病毒的抗体，然后天花病毒也就会被识别，牛痘病毒的发热和其他症状不似天花这样剧烈。”
得到肯定答复后，虞白薇开始商量最重要的一件事：“天外陨铁你准备如何处理？不会是拿去造，一下就能移平整个都城的太阳吧？”
“太阳么？非常贴切的比喻，但可惜的是那种东西，大晏没个几百年的基础学科积累、工程材料技术进步，是造不出来的，我想造的是一种能让武林消失的东西。
陆遥畅享着未来：“什么外家内家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这样岂不快哉？这么多同乡留下了痕迹，就算要走，我也想留下点东西。”
“天外陨铁除了无需要的我需要的材料，还有舒望的十二柄飞剑，剩下的五把手术刀勉强够用，如果只是做成可拆卸的刀刃，能做出二十把，手术刀的刀柄没必要也是天外陨铁，可以的话，等下课我就把欧炼带走了。”
虞白薇立刻否定：“欧炼不能离开，你出去将天外陨铁带过来锻造，优先满足圣教需要。”
陆遥同样寸步不让：“我不信任你们，若是天外陨铁被黑吃黑了，我没地方哭，各退一步让欧炼离开这里，在我们双方的监视之下锻造陨铁。”
“好...”虞白薇深知圣教想要的，只是那些绝不生锈掉渣，不会污染尸体的手术刀，陆遥这边势单力薄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
“但是你必须被清除掉关于这里的记忆，若是泄露出去，两剑西派的疯狗可不会放过这个地方。”
陆遥没有任何犹豫点头答应，这让虞白薇非常吃惊。
“你知道如何清除记忆么？你必须收敛真气，任由我的真气长钉插入脑袋，以真气刺激特定区域，你的命就在我手上握着。”
陆遥想了想：“这样么？好呀，我也怕自己将这个地方不小心泄露出去，清除记忆的事就交给你了。”
虞白薇好奇问道：“你不是不信任我们么？”
“天外陨铁是这样，但保守秘密我更不信任自己......”陆遥环视讲堂一圈，“而且没了记忆你们也放心些不是么。”
虞白薇仔细检查，还是没有发现陆遥任何说谎的痕迹，便默然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讲堂，很多学徒这才发现赏罚使刚刚就在后面，全都开始为被其带走的学徒默哀，这家伙犯了啥天条要被赏罚使带走？
两人来到一间解剖室，虞白薇示意陆遥坐下：“清除记忆之后，你会有恶心呕吐的感觉，我建议你把我们达成的协议写在一张纸上，做好防伪标记，因为你最近一两天的记忆都会消失。”
陆遥写好纸条放入怀中，好奇道：“你们能够操控记忆，那不是能把我变成你们的人？”
虞白薇没好气道：“记忆是非常神秘的东西，抹除短期记忆己经是极限，当然灌输记忆这件事，我们圣教也在研究当中，稍有差池你轻则失智，重则殒命，不要乱动哦。”
陆遥心中腹诽，怪不得两剑西派要说他们是魔教，操控记忆这件事听着就毛骨悚然，忽然反应到连接还没中断，陆遥赶紧停止了思路。
噗！一枚真气长钉插入脑袋，陆遥居然没感觉到疼，好厉害！
“扎对位置肯定不会疼啊，蠢货！还有两根记得收敛护体真气。”
噗！又一根长钉插入，结果到第三根时出了意外，虞白薇的心不静了，她的手微微颤抖，看着任人宰割的陆遥，她居然有些慌张害怕了，这样的情绪以前从未有过，自己怎么了？
虞白薇强行稳住心神，长钉扎向陆遥头部。
嗷！！！陆遥疼得龇牙咧嘴，护体真气瞬间迸发击碎了三枚真气长钉，好消息只是一点皮外伤，坏消息又得全部重新扎。
陆遥捂着头瞪着虞白薇：“你不是说找对位置不疼的么！你行不行？不行找个学徒来。”
虞白薇脸红嘴硬道：“我是圣教的赏罚使，圣教没有人比我能更细致地操纵真气！你要找学徒的话，第一针就把你脑子绞烂了。”
其实清理记忆，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是圣教的风格，一刀下去秘密保住了，而且还多了具实验器材，只是陆遥手上还握着天外陨铁，不能灭口，至少虞白薇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陆遥瓮声瓮气又坐了回去低下头：“这次靠谱点，痛的不是你啊大姐。”
“知道了，知道了！”
虞白薇再次起针，可经历刚刚的事情手抖得厉害，若是其他人她自觉不会如此犹豫，可是到了陆遥这，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在担心什么？
虞白薇想不明白愣在原地，陆遥见久久不动手，一抬头便看见她手抖，吓得赶紧低头闭眼，这是真要命了啊。
深呼吸之后，虞白薇退去了长针对陆遥说道：“你还要去拿天外陨铁，地点就定在欧家吧，暂时保留你的记忆，等到交易完成我再清除。”
陆遥点了点头，刚刚那种头悬利剑的感觉非常难忍，能拖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咕噜噜～陆遥的肚子叫唤起来，熬了一整个大夜他什么都没吃，既然这里是模仿的学校，那么应该有食堂之类的地方吧。
陆遥憨笑着看着虞白薇：“那啥，你们这有食堂么？可不可以管个饭？”
虞白薇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学徒餐间，虞白薇来到台前。
“十二个大肉包，两碗鸡汤一碗豆浆，这是餐牌。”
厨子一回头发现是赏罚使，赶紧上前行礼：“赏罚使？您要啥说一声，首接给您送到房间就是了，这么多包子您一个人吃么？”
虞白薇刚想否认，又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当然不....当然是我一个人吃，我...功法影响有些饿了。”
厨子没多想便去拿包子豆浆，很快虞白薇端着小山一样的包子走了过来，刚放上桌陆遥就开始狼吞虎咽。
连吞三个包子有些噎得慌，陆遥端起鸡汤瞬间有些难受，这浓白鸡汤的颜色还有漂浮的油脂，有些太熟悉了，灌了几口豆浆，陆遥继续埋头苦干，虞白薇思绪一团浆糊，没什么食欲连一个包子都没吃完。
餐间里的两个学徒，看到了角落中的虞白薇和陆遥，嘀咕起来。
“赏罚使怎么来到学徒的餐间了？”
另一个头都不敢回：“别看，赶紧吃完跑路！”
“怎么说？”
“我不知道那个学徒是谁，但是我知道给他端包子的是我们圣教的赏罚使！教主亲儿子也没这待遇啊，惹不起！赶紧跑！”
“在理！”
嗝～陆遥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将剩下的包子整盘端了起来，这包子味道是真不错！
虞白薇提醒道：“按你所说，二十枚可拆卸天外陨铁刀片，若是诓骗我，你会明白为何外面称呼我们魔教的，我送你出去免得触发机关。”
陆遥行礼：“谢赏罚使～”
外面的舒望敏锐察觉到了异样，全神贯注着山崖方向的动静，果然一阵轰隆声之后，陆遥走了出来。
舒望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仔细探查起周围情况，听见陆遥呼喊‘舒瞎子’之后，才踏空现身。
看到舒望，陆遥笑着递出餐盘，上面还有不少肉包：“尝尝～味道不错还热乎的。”
舒望笑着上前，一双脏手随意在身上抹了几下，便接过包子吃了起来。
“如何？”
“欧炼搞定，到时候先打二十把手术刀片，然后就是你的十二柄飞剑。”
舒望缩了缩脖子，看着有些抗拒：“其实飞剑可以不用给我的。”
陆遥哪里会听：“不给你，你师父一定会砍了我，你的飞剑因我而毁，得还。你真不喜欢，到时候首接扔了不就是了？你是他徒弟，他还能砍了你？”
舒望想了想：“难说。”
两人回到了客栈，想和柳若凝分享这个好消息，柳若凝坐在大堂内气色看起来非常不错，还罕见的双唇用了胭脂，眼睛上多了粉彩，一改往日清秀仙子，多了一丝妖艳，还挺好看的。
陆遥率先打起了招呼：“早啊，柳若凝，天外陨铁之事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柳若凝娇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恭喜陆少侠了，我现在不急着回峨眉，不如在陪你走一程？”
店小二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大拇指不小心放进了粥里，柳若凝察觉到后对着小二眯了眯眼，陆遥和舒望心里一惊，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柳若凝刚刚确实展现出了无尽杀意。
看着两人站在原地，柳若凝笑道：“陆遥，舒望？你们俩干站着做什么？你们的我也吩咐店家做了，坐下来一起吃。”
陆遥坐在了柳若凝对面，而舒望首接选择原地不动，真气视野下他能看到更多细微的东西，情绪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舒望额头己经被汗了。
陆遥随意问道：“柳掌门，你还记得问剑山庄我救醒你之后，你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我有些想不起了。”
柳若凝看着陆遥：“陆少侠忘记了？当时我并没有与你说话首接离开了，女孩子总是害羞的。”
“你今天用了粉黛？好美。”陆遥一边夸赞，一边伸手去轻抚柳若凝的脸，意外的是柳若凝居然没有躲避和害羞，任由陆遥抚摸自己的脸颊，耳根，外人看起来两人如同情侣般亲密。
陆遥收回了手忽然起身：“我和舒望去拿天外陨铁，柳掌门慢吃。”
“陆少侠自便～若凝吃完再来寻你。”
陆遥和舒望走出客栈，两个人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她不是柳若凝。”陆遥肯定道，“哪怕气息、回答都没有错，也不是什么面具，但她真的不是柳若凝。”
舒望长出一口气：“她当然不是，柳若凝走火入魔神仙难救，现在和我说话的便是她的心魔，或许十天，或许半个月，柳若凝的肉体也会被她毁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