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领着陆遥进宫己经是傍晚时分，陆遥在皇宫里陆遥左摸摸右瞅瞅真把自己当成了游客。
“万庆城经历三百年风雨才有了现在恢宏的样子，您看那坤泰殿两人合抱粗细的柱子，一百二八棵，全是从西南十万大山里运出来的，听说光砍伐运输就死了不下几千人。”
说到万庆城的辉煌，马公公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自豪地述说着每一处耗费之奢靡，材料之罕见。
落在陆遥眼中就感觉很多地方都充满青苔破损，远没有自己世界的故宫博物院修缮得完备。
见到陆遥眼中不屑，马公公赶紧解释：“陛下的哥哥仁宗时期，万庆宫比现在富丽堂皇万倍，只是陛下登基后修缮宫殿的款项年年减少全部补贴户部亏空去了，这才有些地方破旧了些，但陆大人一定能想想到当年是多么气派。”
陆遥深深凝望了一会皇宫深处，若是真如马公公所说这万庆城确实显得气象万千，山不在高、水不在深，陆遥居然开始期待认识一下那个自封“厉”的皇帝。
太极殿外，身穿蟒袍的魏天成坐在白玉龙道上打坐吐息，马宝出发前他就坐在这等待陆遥了，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特别是听到陆遥居然在都城享受人文风光，魏天成非常确定陛下看错人了。
见陆遥走过来，魏天成没一点好气：“哼！步态轻浮，阳气亏空，你师傅难道没有告诉你女色乃武功精进第一大忌么？不思进取，绝非良才！”
陆遥本就看不惯魏天成，一句话就杀死了比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一旁的马公公赶紧抬头望天，他正在努力回忆这辈子所有的痛苦，马宝！千万不能笑！马公公不断告诉自己不能笑都督！这一笑命就没了。
发现陆遥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魏天成挥手让马公公和暗卫们退下，自己带着陆遥前往太极宫。
一进大殿陆遥就看见一个穿着龙袍的老头蒙着眼，和好几名宫女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老头手上甚至还抓着条粉色腰带，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昏君！妥妥的昏君！自己居然还对还对皇帝抱有期待？这样无趣而又低级的生活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咳咳！陛下，陆遥带到了。”
老皇帝拿下眼罩恋恋不舍地散了众宫女，老不羞还趁宫女转身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个的屁股上。
老皇帝换上了副正经模样：“你来的太慢了，我老人家处理政务太久，劳逸结合一下，很合理吧？”
陆遥点了点头，很合理...个鬼啊！你不叫赵厉谁叫赵厉。
老皇帝走上台阶回到自己的宝座上：“让朕猜猜，你开口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骂朕弑凶杀孙，谋反狗贼？就是有一点朕不接受，皇兄不是朕杀的。”
皇帝的话给陆遥整不会了，不承认杀兄？也就是说其他骂你的话你都认了？大爷您是皇帝啊，你这样说自己还让我怎么骂你然后被处死呢？
赵厉目光如炬注视着陆遥：“陆遥，或许对你来说死亡无足轻重，但是对其他人来说死亡就是一切的结束，若是没有你，赵恒、红叶己经死于铁甲骑的冲锋，若是没有你大晏将失去三位军镇军官、两万西北边军粮饷不知所踪......”
“芦山城内上万百姓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你为何寻死，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止你这样做，朕现在需要一个人帮忙，一个不会被世家侵蚀、不沉迷权力的人，一个或许能创造奇迹的人，来帮朕...不！是帮大晏。”
陆遥有些触动，但是还是希望能够回家，准备先听听老皇帝想要他干什么再做决断，“想让我做什么？”
老皇帝语出惊人：“当将军，五万大晏士兵的将军，然后去攻打托托西北方向的突出部分让他们退回草原深处。”
“我不会带兵！更不懂带兵！唯一能够贴上边的经验就是之前玩过rts类游戏，而且还得输作弊密码才能打赢人机！你这是让这些士兵去送死！”
老皇帝发出了咆哮：“他们本来就该去送死！和朕一起马上得天下的武勋们己经变成了门阀们的打手走狗，趁现在朕还镇得住将他们的私军、爪牙聚集在一块去打托托人，胜或者败于大晏都是福祉。”
陆遥感觉老皇帝疯了：“若是败了，托托人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到时他们一定会认为大晏疲敝大举入侵！”
“那就更好了，战线离大晏更近还不用在草原上慢慢搜寻敌人在哪，一战打疼他们三十年内不敢觊觎中原！趁朕还活着拉着一帮世家下去，然后长青继位重新修补被昏君破坏的山河，大晏中兴无人可挡。”
“那若是决战败了呢？战争是要死人的！”
“老子TM军旅出身当然知道战争残酷！”老皇帝爆着粗口用力拍着桌子，“但是大晏与托托的战争潜力完全不同，小子不要小看农耕文明啊，托托物资匮乏输个一两次就再难起势，而大晏输个八次十次还能接着打！”
老皇帝指着陆遥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老子从十三岁就带兵，鲜血死亡看得比你更多！每夜做梦都能看到无数父母问我他们的孩儿去哪了？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他们的么？”
“我告诉他们，你们的孩子战死了！为了大晏、为了在大晏生活的你们、为了他们的孩子能够不被异族欺凌而死！等老子死了亲自下去给你们磕头赔罪。”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既然老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材料，那么三代人的仗我这一代包圆了。”
陆遥静静听着老皇帝的话，感觉像重锤猛砸自己的心脏，每一句话背后的分量太重了。
老皇帝冷静下来：“朕没有要求你必须做什么，若是不愿魏老会如你所愿一掌毙了你，你为大晏做的己经很多了，作为大晏的皇帝，赵厉在此谢谢你。”
“明天早朝之时，你若不同意我就会任命其他人当这个征北大将军，你今天就住在皇宫里吧，给他块金牌出行也便宜些，当然后宫你肯定不能再去了。”
老皇帝再次唤回了宫女继续劳逸结合，魏天才带着陆遥出来从袖里掏出了一块金牌：“除后宫外皆可通行，迷路了呼唤暗卫便是，太极宫旁边的宫人社便是你今晚的住处，己经命人打扫干净。”
陆遥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了：“魏公公，皇帝赵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魏天成眯着眼：“不叫我死阉狗了？你这个问题问我没用，世家门阀对陛下恨之入骨、武勋权贵骂陛下卸磨杀驴、文官寒士说他得位不正弑兄残暴......”
“那我明白了。”
一路走来，大晏的百姓们骂狗官、骂山贼还有骂托托人，陆遥就是没见到一个人骂皇帝的。
皎月当空，陆遥睡不着爬上了太极宫的屋顶，踩着琉璃瓦痴痴望着月亮，没一会己经有三名暗卫跳上来询问陆遥是不是迷路了。
陆遥不想当什么英雄豪侠，认识这个世界愈加深刻他就无比怀念之前的世界，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吧，别人飞快适应借助自己学识干出一番大事业，自己只想着回家。
第二天朝堂上，为了回应托托人的突袭，打不打、怎么打、打多久三个问题一帮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大皇子一派文官主张不可轻动兵戈，礼部尚书侃侃而谈：“兵法云：勿怒而兴师，勿愠而攻战。这个道理将军们不可能不懂，粮草、兵源准备好托托人只需要草原撤退就能让我们攥紧的拳头打空，此战不可开。”
兵部侍郎田浩第一个反对，三皇子根基在军，此刻正是积累威望的最佳时刻。
“托托人打则无法硬抗我们大晏士兵重甲兵锋，走他脚下的土地却走不了，肥沃的草场正是大晏缺乏的养马良地，图之，十年之后大晏与托托骑兵一较高下也未可知。”
反对声立马出现：“土地？打下来你守得了么，河西草场无坚城可依，无天险可守，鸡肋一般。”
渐渐地各方声音越来越高，争论逐渐变成了互相骂娘，老皇帝清了清嗓子：“朕己从各地征调五万精兵，由并、凉两州负责军粮筹备，此战必将托托人赶出河西！”
“陛下英明”“...英明”刚刚还在争吵的大臣立马统一口径，谁让暴君没心情，暴君让他过清明。
噼里啪啦金属甲胄的摩擦声出现在大殿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年轻将军模样男子跨过大门走向皇帝。
只见来人姿容俊朗，顾盼间自有英气勃发，身披明光铠、头戴鹰翼盔、腰间仪仗宝剑宝石璀璨......啪嗒，宝剑掉地上了。
这位年轻‘将军’也不害臊，弯腰捡起宝剑拍了拍灰尘索性拿在手上，继续走向皇帝。
在场没一个人质疑年轻人为何可以剑履上殿，皇帝身边的暗卫都督可不是吃干饭的，在文臣震惊的目光和武将的嫉妒中，年轻将军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
“民陆遥，蒙陛下恩准授征北大将军之职，愿率精兵五万，北击托托，河西之地皆入大晏！”
哪怕赵厉的凶名也很难压得住群臣的议论了，所有人一开始都觉得陛下这是在铲除老一辈勋贵为接下来料理门阀世家做准备，没想到征北大将军既不是大皇子、也不是三皇子，甚至不是陛下自己的人，这背后的算计令人捉摸不透。
这些话当然不是陆遥自己想的，或许高三的时候他能写出来，但是现在他是大二，眼神清澈愚蠢的大二，这些话魏天成教了他好多遍才记住，铠甲也是现找的不太合身。
文官们统一闭上了嘴，接下来就是武将们的表现时间了，一个又一个武将出列全是请战的，大部分都是年轻将领，明知道这五万人或许是弃子，但是万一呢？大晏太和平了，没有军功如何封妻荫子？如何往上爬？
老皇帝开始宣读这五万大军安排，如同早就想好了一般：“陆遥！”
“草民在！”
“任征北大将军指挥全军！”
“是！”
“田涛何在？”
兵部侍郎田浩闭上了双眼，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名单里，那么陛下对老臣们是真要动杀手了。
“末将在！”
“任副将协助大将军分管事务，大将军之令不可违背！”
“是！”
接下来皇帝从将军（万人）、中郎将（五千人）、郎将（两千人）全都一一安排，他们无一不是老勋贵们的子嗣门人，文官们的得意对应的是武勋们肃杀表情，陛下这一刀算是砍到武将们的大动脉上。
这些各地的士兵两个月前就开始调度，就算没有托托人突然袭击，赵厉也会找个其他借口把他们聚集起来，与这些勋贵兵一同备战的还有神策、神威、虎贲三处精锐亲军。
他们不是去打托托的，不然粮草动员不会只有并、凉二州，这二十万精锐静静看着西北方面的动向，他们是督战队，一有反叛迅速剿灭。
退了朝，陆遥穿着铠甲像个旅拍游客在皇城里晃悠，文官武将一个个对陆遥充满了好奇又不敢贸然上前搭话，全都回家通过各种门路去了解陆遥何许人也。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不知为何自己穿将军铠甲威风的模样就想让红叶看看，有些想她了。
凭借令牌出了皇城，陆遥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回了那间小院，院门半开着，红叶坐在桌前手里抱着红色锦缎双目失神。
这一幕空巢老人即视感看得陆遥心疼～既然红叶都这么悲伤了......那么就让她更悲伤吧！
小院有陌生人敲门进来，一下让红叶警惕起来，一见来人是个戴着面甲的将军红叶更是摸向腰间短刀。
“这位将军，您进错门了！”
面甲下的陆遥换上一副淫邪腔调：“小娘子独守小院寂寞否？让本将军好好怜惜你吧。桀桀桀～”
红叶先是难以置信，热泪滚落弄花了胭脂，然后首接冲向了陆遥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公子！您...没有走？”
“咳咳，姑娘认错人了，我是一个超级好色的大将军，不是什么陆遥...你咋认出我来的？”
红叶闭上双眼安静体会着陆遥怀中的安心。
“这天下像公子这么坏的男人很多，但调戏姑娘前还礼貌敲门的只有公子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