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暴毙,我是死人。
他从棺材里坐起来,那是妖怪啊。
要是刚死一两日,还能说是假死。死了七天做起来,就算是家里有钱,这事情也不好遮掩吧?
“不对劲,这事情肯定有内情。”赵叔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那灵堂里阴气太重,我没敢进去。你今天在里面待着,看没看见棺材里的人?”
这一问,我有点恍惚起来。
“好像看了一眼,但没仔细看……”我有点不确定:“不过我确定棺材里有人,是个小孩,年龄对的上。长相……长相我真没仔细看。”
我有点脸盲,认人不太行。
一个没有特别明显长相特征的人,要见好多面才能记住。小孩子就更别提了,有时候路过放学的学校门口,一色的校服,我看着都觉得是复制粘贴上去的娃。
“反正你明天还要去。”赵叔说:“你先仔细看看,到底棺材里的是不是程家儿子,然后告诉我。我们再商量。”
我点了点头。
我只是个普通人,今天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了,生生死死,真真假假,我也要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
看了看时间,赵叔说:“一点多了,去休息吧。”
我浑浑噩噩上了楼,回值班室去休息。走过客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打电话。
声音很大,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暴躁。
我无意偷听别人说话,但是客房的隔音条件一般,我还是去敲了敲门。
里面说话的声音停了。
没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正是三号厅姓魏的那家的女儿,她一手拿着电话,烦躁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说:“很晚了,请您打电话声音小一点。”
不然会有人投诉的。
这房间不大,双人房,两张一米二的床。一眼看去,一览无余。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她一起的老太太没在。
这么晚了,老太太还在灵堂里守着,也是心酸。
魏女士这么晚没睡,跟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聊的也很不愉快,一脸的暴躁,但好在态度还不错。
“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还挺客气。
我标准的微笑:“不打扰您休息了。”
客房服务,也是要微笑服务的。
我的休息室,也就在这尽头。
开门进去,关上门,我打开柜子。
柜子里面,是程碑给的红包,鼓鼓囊囊的,里面有九千九百块钱。
我本来还打算这周休息的时候,去市里把现金存了,现在看着这红彤彤的票子,心情很复杂。
实在笑不出来。
叹了口气,我靠上了床,打开手机。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我在网上搜了半天,在某个论坛发出一个消息。
“被人磕头借寿,怎么办?”
十步之内,必有天才。
说不定网友里有大师呢。
发完消息,我又开始搜,青山市,程碑。
在今天之前,我不认识程碑,可他找上了我,可间是调查过我的。既然他调查了我,我也得调查他。
必须要知已知彼。
被人算计得感觉很糟糕,万一,万一我真得难逃一劫,最不济,我也要拉他下水。
总不能窝窝囊囊的一个人去死。
在这个资讯发达的年代,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可以随手查出很多消息。
程碑也是如此。
输入名字,点了搜索。
程碑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还不少,商场开业的照片,青山市优秀企业家,做福利,等等等等。
我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看了下去。
但好像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消息,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多数都是生意场上的新闻,最私人的一个,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
照片上,有一个小男孩。
我将照片放大,仔细的看了半天。
这张照片是两年前拍的,那时候孩子六岁,唇红齿白的一个小男孩,很可爱。和灵堂里的照片,确实是一个人。
孩子笑得很灿烂,可是我总觉得他妈妈,也就是程碑的夫人,笑的有点勉强。
照片下面的文字,是讲述了这一家三口多么的温馨和谐,但我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程夫人的脸色有点苦。
正琢磨着,电话突然响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了,正是一天中最黑,最阴森的时候。
我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哆嗦了一下,定睛一看。
更紧张了。
电话是孔叔打过来的。
他莫非是害怕我发现了什么,连六天都不能等了,着急要把我给弄死?
我定了定神,接了电话。
我这人,既然敢来殡仪馆上班,就没有那么怂。
既然躲不过,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孔叔。”我冷静道。
“小秦。”孔叔压着嗓子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做了个深呼吸。
“孔叔,你说。”
敌不动,我不动,不管孔叔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要冷静,不能让他察觉到我已经有所警觉。
孔叔说:“你一个人在吗?”
“是的。”
“好。”孔叔说:“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害怕。”
“你说。”
孔叔缓缓道:“赵康顺,不是人。”
“……”
我万万没想到,孔叔没有直接找补,而是以退为进,以攻代守。
我假装听不懂。
“怎么了?”我说:“赵叔是做什么坏事了吗?怎么就不是人了?”
不是人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不做人事。
另一种才是,不是人。
“不是,他真的不是人,不是骂人的那种不是人。”
孔叔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我有个太爷爷是道士, 我也学了一点皮毛。我今天一看见姓赵的,就看出他身上有妖气。”
我已经麻木了。
“孔叔。你说赵叔不是人,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孔叔说:“我知道普通人看不见妖气,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我有证据,你现在出来,我带你去看。”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黑漆漆的。
就算是殡仪馆里通宵都有路灯,夜晚也是阴森的。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万一孔叔真是坏人,我就这么去见他,黑灯瞎火的,他不会直接把我弄死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孔叔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去敲赵康顺的门,看看他在不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