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办？”我都被赵叔弄糊涂了。
又不是接私单，再说，就花了一百，大不了我给退了，还能告我违约不成？
赵叔在大厅里转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我。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被人害了。”
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赵叔说的话我虽然不理解，但听他的意思，我是要倒霉了。
还没等我再问，他就把我按着坐下。
“你一定要听我的。”赵叔严肃的说：“要不热，你活不过这个月。”
我顿时毛骨悚然。
“你说……程家要害我？”
“对。”赵叔皱着眉，非常严肃的点头：“你以为程家给你钱，是要你守灵堂吗？他们是要你的命！”
赵叔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说我一个普通人，要啥没啥，程家和我无冤无仇，素不相识，要我的命干什么？
“干什么？”赵叔冷冷一笑：“你觉得你这人，有什么是值得别人图的？”
这话问的真是伤自尊了。
我想半天，不确定道：“我……身体好？命……硬？”
我这年纪，无病无痛，吃嘛嘛香，那身体好是肯定的啊。命硬就纯属顺口一说了，今天高总说我命硬，我就顺便想起来了。
没想到赵叔狠狠点头。
“对，你就是命硬。他们，要你的命。”
我好像明白了，但其实不明白。
“要去……干嘛呢？”
给我练成小鬼，然后给他运财吗？
“这一点，我暂时也不明白。”赵叔道：“但是那个姓孔的不是一般人，你今天白天在一号厅待了一下午，有没有特别累，特别困的感觉。”
这一说，我立刻坐直了。
“有。”
我想起下午那会儿的事情来。
明明不是那么困，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觉睡了一下午都没醒。醒来之后，也没有睡够了的轻松，还是很疲倦。
立刻，我又想到了醒来时候的哪个错觉。
棺材对面的地方，有一个小孩在对我磕头。
虽然后来孔叔带我过去看了，是一个纸扎的童子，但是我心里那种疙疙瘩瘩的感觉还在。
当下，我就将这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赵叔说了。
赵叔听完，更迷茫了。
“奇怪了。”赵叔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个古老阴损的法子，叫磕头借寿。”
“磕头借寿？”我一听，直觉不是好事：“怎么借？”
“顾名思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赵叔不愧是在殡仪馆上班的人，懂的真多。
他说：“这磕头借寿，是个古法了。简单的法子，就是把钱包进符纸，丢在路上，捡到的人若是把钱用了，交易就成立。”
这事情我倒是听说过。
“磕头借寿，相当于升级版的交易。程家给了你钱，让你去守灵七日，这七日里，给你磕头，磕一个，就借你一年寿命。”
“磕满你的岁数，你就会暴毙，然后将你的衣服烧给死者，他就能穿上你的衣服，装扮成你的样子，离开地府。而你，就会变成他，代替他去死。”
赵叔说的神乎其神，我听的……怎么说呢，这感觉很复杂。
我也不知道是应该信，还是不信。
理智告诉我，洗洗睡吧，赵叔这肯定是小说看多了。
但直觉告诉我，真的有问题。
赵叔笃定道：“我今晚看你的状态不太对劲，就怀疑你惹了什么脏东西，所以出去转转，没想到正看见那个姓孔的在烧你的衣服，要是烧完了，你的魂魄就不稳了，你就危险了。”
赵叔看了一眼角落的衣服，很庆幸。
幸亏抢回来了。
“你等着吧。”赵叔说：“姓孔的今天没烧成你的衣服，明天还得想法子。他要烧一件你的衣服，还要送你一件衣服，这两者缺一不可。”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想了想说：“这倒是好办，不管他用什么理由，我不要，他还能强迫我穿不成……”
话刚说完，我突然卡住了。
这一瞬间，我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我……”我声音有点干：“我可能已经穿过他的衣服了……”
赵叔也跟着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
“丧服。”我说：“我今天白天刚过去，就穿了一号厅的丧服，大家都穿，我也穿了，这，这也算吗？”
赵叔给了我一个悲哀的眼神。
“算的。”
但这怎么防备，在灵堂里，人人都是这么穿的。那衣服也不分谁的是谁的，都是租来的，谁需要谁穿。
我帮忙守灵，自然要穿。离开时候脱下，还放回去，其他人需要的时候，继续穿。
这哪里想的到啊。
“完蛋了。”赵叔喃喃道：“衣服你穿了，钱你花了……头，虽然没磕完，但是你也受了几个。”
赵叔此时看我的表情，像是看一个死人。
我实在受不了了：“那我现在跑来得及吗？他还能天涯海角的追我？”
我又不是网上通缉犯，大不了，我去应聘一个烈士陵园保安，求求英烈保护。
请苍天，辨忠奸！
“跑也没用。”赵叔冷冰冰的说：“跑的了人，跑不了魂。”
我坐在椅子上，时钟指向一点。
但是我一点不困，我心情很复杂。
我觉得赵叔不像是在骗我，他知道我没钱，可是，他说的这一切，太超出我的认知了。
“别慌。”
赵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坚毅的道：“我一定要救你。”
赵叔够义气。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其实赵叔看起来也不是个神棍，但这一刻，我病急乱投医了。
赵叔说：“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六天。这六天，你必须去，但是，你绝对不能睡。你不睡，小鬼就不能对你磕头。还有，你不能再穿他的衣服了。”
按赵叔的说法，我今年二十五，能被选中借寿，肯定是身体健康，长寿之人。活到九十不成问题。
满打满算，我还能活六十五年。小鬼必须给我磕满六十五个头，也就是把我的寿命全部借完，才算成功。
若是剩下的六天里，我不给他磕头的机会，时间一到，他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这磕头借寿的局，不攻自破。
做局的人，也就是孔叔，也会受到反噬。
“但我有一点想不通。”赵叔说。
“不管是借运还是借寿，都是人借人才行。可程家那小子已经死了，就算七日之内，他成功的借到了你的寿，你这边暴毙往下一倒，他那边怎么办？从棺材里坐起来复活？”
那场景太美不敢想。
可惜我是主角，还是暴毙的那一个，要不然，我都想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