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虽然保持着冷静的表情听着，做着记录。
可是越听，越觉得这这姑娘的可怕。
谈不上朝夕相对，说说笑笑。就单纯的说是五条人命吧，五条人命，五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她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波动。
这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是一个三十五岁的杀手。
从西终于刷刷刷的写完了。
“你继续说，第二个，你们马戏班的班主杜厉辉，他是怎么回事？”
桑映秋看着从西。
“他该死，但本来他是不必现在死的，都是因为你。”
从西波澜不惊。
“不用给我泼脏水。”从西淡定的道：“具体说说。”
桑映秋道：“余靖渊他们死了之后，我并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其实我没有参与，所以我知道，无论怎么怀疑，都怀疑不到我头上。我绝对是安全的。”
如果没有后面接着死人，这案子到最后可能就是一个悬案。
悬案也没有办法，事实上，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什么机构，悬案都很正常。
哪有能百分百破案的衙门，还有些案子虽然最后破了，但是时间跨度非常长，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都有。
在案发当时因为种种，找不到凶手，没有证据。
多少年之后，有了更先进的技术，或者因为别的案子牵扯出了线索，让凶手浮出水面。
“但那天晚上，你出现了。”桑映秋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想要趁机占便宜的登徒子，于是我立刻意识到，你是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虽然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之前他们在谈论中，也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听桑映秋说出来，这感觉还是很奇怪。
替罪羊？
真是新鲜，从西这辈子还没有当过替罪羊。
幸亏他一首以来人品还是过得去的，要不然的话，这么大一盆脏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桑映秋继续道：“杜厉辉对我完全不设防，杀了他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一首没对他动手，只是单纯的不想把自己赔进去罢了。”
于是杜厉辉死了。
“嗯，说的很清楚。”从西说：“继续，还有一个郎卓群。郎卓群总不是你杀的了吧，他死的那天晚上，你己经在巡捕房的大牢里了。你说说，他是谁杀的？你的同伙？”
桑映秋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的说：“是阮凌岳。”
阮凌岳就是昨天晚上想要跑，但是没跑掉，被抓回来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和陈巧兰有私情的男人。
“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但这明摆着呀。他要是不杀了郎卓群，等这事情过去，郎卓群一定会杀了他。那与其被杀，不如趁乱先下手。”
从西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是没怀疑过阮凌岳，但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郎卓群死的那会儿，阮凌岳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据，可那是半夜，也没人能证明他不在房间。
从西道：“你的意思是……陈巧兰做了伪证？”
“这我就不知道了。”桑映秋道：“反正郎卓群不是个东西，陈巧兰早就对他厌恶恐惧之极。她想要郎卓群死，换一个男人，和阮凌岳在一起，这也不奇怪啊。”
从西又问了一些问题，今天的桑映秋特别配合。
主打一个问什么回答一个，就算是不知道的，也要找点相关的知道来说一说。
从西真是连一点发火的理由都找不到。
等从西终于问完了，又看了一遍记录，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便拿着本子过去。
“识字吗？”
“会一些。”
“好。”从西道：“来看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签个名字按个手印。”
从西虽然不是巡捕房的人，但一套程序门清。
桑映秋真的看了看，签名画押。
从西收了本子，却不着急走，而是突然伸手，按住了桑映秋的肩膀。
用上了一些力气。
桑映秋猝不及防，一下被按的低了头。
从西道：“来，挣脱我。”
桑映秋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两下，然后就放弃了。
她不明白从西这是在干什么，但是她明白，她不可能挣扎的过从西。
“我说，挣脱我。”从西说：“用你最大的力气。”
桑映秋被按的低着头，闷声闷气的：“你什么意思？”
从西懒得和她解释，突然伸手顺着脖子，摸进了桑映秋的领子里。
桑映秋一惊，顾不上许多，挣扎了起来。
但从西并不是占她便宜，只是摸到了锁骨，他放任桑映秋的挣扎，既不放手，也不压制的厉害。
等桑映秋挣扎了几下，从西这才放了手。
桑映秋立刻将衣服拢好，气喘吁吁的抬头看他，眼中怒火熊熊。
从西没什么反应，淡然的很。
“小看你了，力气确实挺大的。”从西说：“你说你杀了人，我觉得还真能信。”
桑映秋这才恍然大悟。
从西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有杀了杜厉辉的能力。
就算是杜厉辉对她没有防备之心，可毕竟是个男人，想要捅他十几刀，也是要有一把力气的。
桑映秋冷哼了一声。
“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莫名的，她身上有种冷冽而萧瑟的气息。
“在海城杀了人，还挺狂啊。”从西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这年纪，倒是比我见过的那些刀头舔血的男人，还要狠毒。”
桑映秋正色道：“我不是狠毒。”
“那是什么？”
“是我遇见的狠毒的人，比你们这些男人，更狠毒。”桑映秋冷漠看着从西的脸：“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问心无愧，我杀的人，罪有应得。如果是你，你能忍受这样的欺辱吗？能忍受身边的人把你当成玩物，礼物，一个不值钱的物件，自己欺辱，还送给别人换取利益？官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让我承认我杀人，我无话可说。但我绝不后悔。就算后悔，也只是漏算一步，棋差一招。”
从西沉默的看了桑映秋半晌，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反驳桑映秋的话，但是桑映秋说的，显然不全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