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灌木丛的瞬间,李衍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山坳的景象,与他脑海中幻象的画面高度重合,却又远比幻象更加真实、更加震撼,带着一种冰冷死寂、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呈放射状扩散的撞击坑!坑壁的泥土和岩石被恐怖的高温瞬间熔化、琉璃化,形成一片狰狞扭曲的、闪烁着诡异暗红色光泽的坡面,如同地狱的疮疤。坑底中央,则是一幅超越这个时代认知极限的景象——
残骸!
巨大、扭曲、断裂的金属残骸!
它们并非陨石或岩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李衍从未见过的、光滑而冰冷的银灰色泽,即便覆盖着厚厚的焦黑烟尘和溅射的泥土,也无法掩盖其本身精密的构造感和非自然的几何形态。这些残骸如同被天神巨力撕碎的金属巨兽的尸骨,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散落在坑底和坑壁边缘。
最大的一块残骸,如同半截被撕裂的、流线型的船体,斜斜地插在坑底中央,一端深陷熔融的琉璃化地面,另一端则扭曲地指向天空,断裂的截面处,着密密麻麻、如同巨兽内脏般复杂交错的管道、线缆和闪烁着黯淡幽蓝光芒的晶体结构。这些结构此刻大多破损断裂,幽蓝的光芒如同垂死的萤火,时明时灭。
而最让李衍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这块巨大残骸断裂面的中央位置!
那里,虽然被高温灼烧得扭曲变形,边缘焦黑,但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一个巨大的、深深刻印在金属内部的徽记轮廓!
那徽记的线条——流畅、锐利、充满一种超越时代的科技美感——赫然正是一只展翅欲飞、姿态昂扬的雀鸟!其形态,与他手中的蓝雀令牌、梦境中的挣扎蓝雀、金属碎片火烧时的幽蓝光泽,完美一致!只是放大了无数倍,带着一种古老而冰冷的威严!
蓝雀徽记!
幻象中的核心!一切谜团的源头!此刻,就如此真实、如此残破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不是什么祥瑞,这是一艘……一艘来自未知之地的、坠毁的飞行器!一艘……船?!
李衍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前世在科技公司积累的认知瞬间被颠覆又被强行重组!外星文明?未来科技?时空穿越?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他穿越到南宋,难道和这艘坠毁的“船”有关?那蓝雀鸟的梦境预警,是这艘船发出的信号?还是……某种共生或寄生的存在?
怀中的金属碎片和蓝雀令牌,此刻的冰凉感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脉动!仿佛在呼应着坑底那巨大徽记残留的、微弱到近乎消亡的能量。而左手无名指的抽搐,在徽记映入眼帘的瞬间,变得极其微弱,几乎平息,只剩下一种深沉的、指向坑底核心的牵引感,如同游子归家。
巨大的震撼过后,强烈的探索欲如同火焰般在李衍心中燃烧!他必须下去!必须靠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这或许是他改变命运、甚至改变这个腐朽时代的唯一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山坳内一片死寂,鸟兽绝迹,只有风吹过扭曲金属残骸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沉嗡鸣。暂时没看到王炳德的人,可能他们搜索的重点还在东南方向,或者……被这核心区域的某种力量排斥了?
李衍如同壁虎般,利用撞击坑边缘崎岖的琉璃化坡面和散落的较小残骸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越靠近坑底,空气中那股压抑感就越发沉重,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在胸口。同时,一种奇异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开始变得清晰——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的苍茫感。
当他终于踏上坑底那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如同黑色玻璃般坚硬光滑的地面时,近距离仰望那巨大的残骸和蓝雀徽记,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更是无与伦比!残骸表面布满了烧灼、撞击和撕裂的伤痕,一些地方还在极其缓慢地渗出如同水银般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粘稠液体,滴落在黑色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他走到那巨大断裂面的下方,抬头仰望那残破的蓝雀徽记。徽记的线条在近距离看更加震撼,每一道刻痕都深邃无比,边缘锐利,即使经历了如此惨烈的坠毁,依旧散发着一种不屈的意志。李衍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的金属,触摸那神秘的徽记。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残骸冰冷表面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无比、冰冷刺骨的能量力场,毫无征兆地从残骸内部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墙壁,狠狠撞在李衍身上!
“呃啊!”李衍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数米外的黑色玻璃地面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怀中的金属碎片和蓝雀令牌同时爆发出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震动,仿佛在疯狂示警!
几乎就在他被弹飞的同时!
咻!咻!咻!
三道幽蓝色的、如同实质般的能量光束,从那巨大残骸断裂面深处几个看似破损的孔洞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目标首指——李衍刚才站立的位置和他摔倒的地方!
光束擦着李衍的身体射入他身后的黑色地面!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消融”!
坚硬如铁的琉璃化地面,如同黄油遇到了烧红的刀子,瞬间被无声无息地蚀穿了三个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小孔!孔洞周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幽蓝电弧!
李衍趴在地上,浑身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看着那三个深不见底、还在冒着丝丝寒气的孔洞,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防御机制!
这艘坠毁的“船”,即使残破至此,依旧保留着可怕的自动防御系统!刚才若不是被那能量力场提前弹开,他现在己经和那地面一样,被无声无息地“蒸发”掉了!
左手无名指在剧痛和惊吓中断裂般地剧烈抽搐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牵引,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指向山坳外!指向远离这艘死亡残骸的方向!
极度危险!快逃!
李衍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刚才被能量光束击穿的孔洞旁边,黑色玻璃般的地面下,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那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
那是一小块……布料?颜色深暗,几乎与黑色地面融为一体,但边缘似乎绣着……极其复杂精密的金色纹路?那纹路……隐隐透着一丝……与蓝雀徽记截然不同的、古老而神圣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