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味一点点在空中消散,寒假也渐渐开始走向尾声。
从图书馆出来的路上,沈疏桐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付白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了啊沈疏桐,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叹了口气:“怎么又要开学了啊。”
“有没有可能,教科书上是错的,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时间的流速是变化的。比如在上学的时候,时间是缓慢前进的,但是一到了假期,就开了倍速,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天。”
付白噗嗤笑了:“你呀,走进了唯心主义的桎梏中,脱离了唯物主义。”
沈疏桐一脸严肃地看着付白:“是不是你们好学生都盼着开学。”
付白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第一,我不是什么所谓的‘好学生’;第二,就算我是‘好学生’,也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谁放着好好的假期不想过。”
沈疏桐掰了掰手指头:“今天正月十三,明天正月十西,后天正月十五,然后正月十六就开学了...要不我们明后天就不学习了,抓住寒假的尾巴玩一玩。”
付白打了个哈欠:“你定呗,我没意见。”
沈疏桐眼睛一亮:“明天我们去糖球会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
...
正月十西十点半。
沈疏桐伸着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难得可以睡个懒觉。”
沈疏桐暗叹了一口气。
“高中这都是什么苦日子,假期晚起都成了一种奢侈。”
她忽然想起那首经典的歌《小小少年》。
“随着年纪有些变化,他的烦恼增加了。”
沈疏桐甩甩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凉水。
这可能就是开学前综合症吧,连她这么乐观的人都陷入了emo。
下午出门一见到付白,她的心情就好起来了,刚才的悲观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她用力摆摆手:“小白,小白...”
今天她扎了丸子头,左右各用红绳绑了两个小球。
公交车上,付白感觉很新奇,一首在后面拨弄她的头发。
沈疏桐很愤慨:“付白,你别把我辛苦扎的头给弄散了。”
付白止不住咯咯地笑:“你打扮得好喜庆。”
“过年吗,就是要回归传统。”
下了车,就到了糖球会的会场。
虽然气温寒冷,但依然阻挡不了出游的步伐,整条街道上人头攒动。
付白转过身来,给沈疏桐把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
“沈疏桐,你可得跟紧了我,不能自己跑了,要不然找都找不到你。”
他口中呼出的气扑打在沈疏桐的脸上,沈疏桐只觉得一阵暖意。
她的脸刷得红了,虽然北风还在刮着,但沈疏桐只觉得脸上还在冒热气。
她微微低下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两边都是各色各样的小吃摊,天南海北的美食汇聚在这盛会之中。
“沈疏桐,你知道应该先吃什么吗?”付白笑着问她。
沈疏桐摇了摇头。
付白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摊位前。
“肯定要用一碗带着汤热腾腾的丸子开启旅程啊。”
“老板,来两份全家福。”
沈疏桐接过冒着白气的丸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
“哇,好香。”
说罢拿起竹签就挑了一颗往嘴里放。
“哎,别...”
丸子里的肉汁在沈疏桐的嘴里爆开,烫得她眼里不由得流出泪来。
付白嗔怪她:“你看看你,总是这么心急。”
沈疏桐赶忙朝嘴里吸了吸凉气,这才让口腔里的灼烧感变弱了。
付白挑起一颗牛肉丸,把里面的汤汁放净了,然后轻轻吹了吹。
他给沈疏桐递到嘴边:“吃这个。”
沈疏桐两眼放光:“嗯,好吃!”
付白看她傻傻的样子,脸上不由自主绽出了宠溺的笑。
她真的好可爱。
付白揪了揪她头上的两个小球。
“沈疏桐啊,你己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总是冒冒失失、风风火火。”
沈疏桐心虚地瞟了他一眼:“是大人,大人。”
付白笑了笑:“没心没肺的,不过长不大也是一种福气。”
“什么呀,你才长不大呢,我早晨还有烦恼呢...”
一碗汤下肚,就像身体里涌入了一股暖流,沈疏桐全身热乎乎的,仿佛冷风再也不能浸透她的身体。
她竖起大拇指:“你这个提议也太棒了。”
付白仰起头很自豪:“这都是小的时候我爷爷带我这么做的。”
往前走着走着,沈疏桐忽然发现了什么,她兴奋地拽着付白跑了过去。
“哇哦,好可爱的小糖人。”
“小白,我们也捏一个吧。”
付白笑着点点头。
“爷爷,给我俩一人捏一个,最好模样像一些。”
卖糖人的爷爷很自信。
“娃娃,十分像我不敢说,起码能捏个七分像。”
“只要能给我把这个丸子头捏出来就行。”
沈疏桐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盯着老爷爷手上的活,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叹。
过了一阵子,他先把付白捏出来了。
“男娃娃好了。”
沈疏桐一把接了过去,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看付白。
“别说,还真有几分相似。”
付白想拿过来,被她藏到了身后。
“这个是我的了,一会我要一口一口地把你吃掉,从脑袋到肚子到脚...”
付白不甘示弱:“那我也吃你...”
“诶,女娃娃也好喽。”
沈疏桐笑得像一朵花。
“你的手艺太棒了,谢谢爷爷。”
一路上,沈疏桐看着手里的“付白”,付白看着手里的“沈疏桐”,两个人都甚是喜欢,爱不释手。
沈疏桐叹了口气:“真要到吃你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啊。”
付白轻轻笑了一声,也没舍得吃。
两个人就这样往前逛吃逛吃,但手里的糖人,却完好如初地放在那里。
走着走着,前面挤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原来是踩高跷经过了这。
青城的踩高跷是一项传统的民俗活动,每当正月十西这一天,就会有长长的一条队伍表演活动,有舞狮、有舞蹈、有戏曲,没走到一定的地方,就会从花车上下来,就地搭台表演节目,其中最为出众的节目莫过于踩高跷了,所以就以此命名。
付白带着沈疏桐,从人缝中钻来钻去,艰难地往前凑。
人群乌泱泱地在前面,沈疏桐个子不够,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脑袋。
她努力地踮起脚来,可还是无济于事。
付白看着她:“上来,沈疏桐,我背着你。”
沈疏桐摇摇头:“这怎么好意思啊。”
付白不由分说地走到到她身前。
“我到学校的第一天可就背着你了,我到现在还记着。”
沈疏桐吐了吐舌头:“还不是你惹得祸。”
她趴在付白的背上,看着前面载歌载舞的队伍。
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付白身上跳了下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每年都会在那里演。”
两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去,坐车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就是这里。”
沈疏桐拉着付白,走到路对面的一个房子里,两个人爬啊爬,爬到房子六层高的楼顶。
“来啦来啦!”
游街的队伍走到了十字路口,开始驻足表演。
沈疏桐高兴地朝下面挥着手。
付白也高兴地朝下面挥着手。
看了一阵子,太阳开始下落了。
这是最后一个表演的地方,花车朝前开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散了。
金色的霞光洒满大地,落日的余晖映得天空火红一片。
沈疏桐有些陶醉,又满心不舍,甚至有些伤感。
“呼...又是一年过去了,下次再想看,就是一年以后了。”
付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面。
两个人转过头来对视了一眼,晚风拂过她们的面庞,霞光衬得她们的脸发出淡淡的光芒,柔情在即将到来的夜前,沉醉着、迷离着她们的心意。
许久,付白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动面朝着前方。
沈疏桐也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想理理头发,这才想起来自己扎的是丸子头,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无声无息地走下楼梯。
回到家,付白举着手里还没有吃的小糖人,脑子里全是余晖下的脸庞。
沈疏桐躺在床上,挥之不去的也是发着光深情的眼睛。
她拿起手机,打开QQ想给付白发些什么,却又打了字又删掉了。
或许,沉默才是美好一天的最好留白。
沈疏桐想着想着,放下了手机。
也放下了萌动的心意。
虽然,它总在不经意间撩拨着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