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狼毫笔悬在飞天壁画的飘带上，笔尖颤抖着蘸了蘸石青混着雷氏琴腹的鹿角霜。敦煌的烈日透过洞窟的裂隙，在顾宇轩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少年右臂的焦尾琴纹身己经蔓延至肩头，那是西郊别院中毒的后遗症在恶化。
"这里要像《胡笳十八拍》的尾音。"顾宇轩的声音裹着沙粒，"轻柔却绵长。"他忽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飞天琵琶的弦上，晕开的墨痕竟与千年壁画的龟裂纹路完美重合。
林悦慌忙掏出手帕，却摸到了口袋里的玉璜。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内侧刻着的减字谱与顾宇轩琴轸上的符号像一对孪生兄弟。玉璜突然发烫，敦煌研究院的警报声在洞窟外炸响。
"特勤组的人来了。"顾宇轩突然握住她手腕，"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广陵散》全谱。"他从怀里掏出个铜匣，匣身刻着顾家祠堂的平面图，"真正的文物防线，藏在鸣沙山的月牙泉底。"
越野车碾过戈壁的轰鸣越来越近。林悦抱着铜匣往洞窟深处跑，却被特勤组组长堵在"反弹琵琶"的伎乐天前。对方的翡翠袖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陈掌柜的扳指材质如出一辙。
"交出胶卷。"组长的配枪上膛声在洞窟里回响，"别让我难做。"
顾宇轩的轮椅突然从阴影里滑出，雁足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要胶卷，先过我这关。"他手指拂过琴弦，《广陵散》的杀伐之音在洞窟里震荡，飞天壁画的飘带竟如灵蛇般飞舞。
林悦趁机将玉璜嵌入铜匣，匣内突然弹出微型胶卷。当她将胶卷投在壁画上时，顾父的影像浮现："悦悦，用《广陵散》唤醒月牙泉的声波结界，就能启动全球文物回归系统。"影像中的顾父背后，故宫地下文物库的平面图正在缓缓展开。
特勤组组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举枪射击，子弹擦着顾宇轩耳畔飞过，击碎了壁画上的"天衣飞扬"。林悦本能地扑向顾宇轩，却被对方拽进暗格。暗格里躺着件唐代鎏金香炉，炉身上的飞天飘带与玉璜内侧的减字谱严丝合缝。
"这是雷氏琴师的遗物。"顾宇轩的声音裹着血沫，"用它调和矿物颜料，能让壁画飘带传导琴音。"他突然剧烈抽搐，林悦看见他藏在绷带下的右臂，正渗出黑血——这是中毒的迹象。
当林悦将雷氏琴余烬敷在伤口时，洞窟突然震动。飞天壁画的飘带化作琴弦，在戈壁夜空中奏响《广陵散》。特勤组的越野车突然失控，轮胎陷进鸣沙山的流沙。林悦趁机抱着铜匣往月牙泉跑，却听见身后传来组长的脚步声。
"我知道你母亲是谁。"组长的声音裹着冷笑，"当年她和顾父联手，把我排挤出特勤组。"他的翡翠袖扣突然弹出微型匕首，"今天，我要让你们陪葬。"
顾宇轩突然从流沙里跃起，用身体挡住了匕首。鲜血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在敦煌的月光下开出妖异的花。林悦趁机将玉璜按在月牙泉的"飞天"雕塑琴轸上，泉水突然沸腾，露出水下青铜门。
"快走！"顾宇轩的声音混着血沫，"用《广陵散》的泛音频率启动结界。"他掏出"大圣遗音"琴的断弦，弦上还沾着当年的血渍。
当断弦系在青铜门的雁足上时，月牙泉突然升起全息投影的文物走私路线。从故宫到敦煌，再到香港的货轮，每一处都标着顾家祠堂的标记。林悦突然明白，母亲缝在屏风上的湘妃竹纹路，正是这条路线的地图。
特勤组的支援赶到时，林悦正用雷氏琴余烬修补《金刚经》写卷。顾宇轩靠在她肩头，气息微弱却仍在哼着《广陵散》的调子。组长被铐走时，林悦注意到他的翡翠袖扣内侧刻着"清角"二字——正是顾宇轩琴轸上的标识。
"我们成功了。"林悦握紧顾宇轩的手，发现他掌心的茧子和自己的刚好契合。
少年忽然笑了，露出当年糖画摊前的虎牙："还没完呢。"他指着月牙泉，"真正的《广陵散》全谱，藏在飞天壁画的声波结界里。"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敦煌所有洞窟的壁画同时亮起。飞天飘带化作琴弦，在戈壁上空奏响完整的《广陵散》。林悦的手机突然震动，全球文物局发来邮件："失踪文物己全部定位，回归仪式将于月圆之夜在故宫举行。"
顾宇轩的轮椅碾过月牙泉的沙粒，在"飞天"雕塑前停住。他忽然将染血的雁足戒指按在雕塑琴轸上，青铜门再次开启。里面躺着的，竟是失踪百年的唐代"大圣遗音"琴。
"这是父亲当年藏下的。"顾宇轩的手指抚过琴身冰裂纹，"用它演奏《广陵散》，让全世界听见中国的声音。"
林悦颤抖着将琴抱出，琴弦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当她的指尖触到琴弦时，敦煌的飞天壁画突然如流水般波动，飘带化作琴谱，在莫高窟的崖壁上书写着："文明的传承，永远不会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