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深处,一座灵气氤氲、寒气缭绕的冰晶洞府内。
苏晚晴盘膝坐在一块百年寒玉之上,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冰蓝色雾气。
她面前悬浮着一面晶莹剔透的冰镜,镜中显现的,正是林羽那间破败柴房的模糊景象。
画面中,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身影,正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一次次尝试撑起身体,又一次次重重摔落。
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意志的燃烧。
苏晚晴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怜悯,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学术性的探究。
“经脉淤塞,丹田枯竭,根骨下下…标准的废体。”
她红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洞府内回荡,“王猛一掌,虽未用全力,但也足以震碎其心脉。那缕‘玄冰蕴生诀’的寒气,不过吊住他一口气,延缓死亡罢了。”
她赐下的那缕寒气,名为“蕴生”,实则霸道。
对普通弟子有疗伤之效,但像林羽这种经脉淤塞、根基尽毁的废体,寒气入体,无异于雪上加霜,只会加速他生命的流逝,让他死前少受点痛苦罢了。
她给他三日之期,不过是给一个废物最后的体面——让他死在自己的角落里,而非脏了宗门的演武场。
按照她的预计,此刻的林羽,应该己经彻底失去意识,在寒气的侵蚀和伤势的双重作用下,生机断绝才对。
然而,冰镜中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那个本该在痛苦中迅速死去的“废物”,非但没有死去,反而在挣扎!
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坚韧的生命力在挣扎!
他体内的生机,不仅没有被寒气彻底冻结,反而在某种奇异力量的支撑下,与寒气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极其不稳定的对抗和共存?
更让她感到一丝意外的是,那缕她打入林羽体内的“玄冰蕴生诀”寒气,其核心印记,竟然隐隐传来一丝…被排斥、被某种未知力量干扰的波动?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这在她漫长的修行生涯中,从未在一个练气一层的废物体内发生过!
“古怪……”苏晚晴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超出了她的认知。
是某种护身的凡间奇物?还是……回光返照的假象?
她指尖在冰镜上轻轻一点,画面中林羽挣扎的身影被放大。
那痛苦扭曲却异常执拗的表情,那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火焰的眼神,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意志力…倒是出乎意料的顽强。”苏晚晴低语,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兴趣。
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看到棋盘角落一颗原本被判定为死棋的棋子,突然出现了一丝难以理解的异动。
但也仅此而己。
一个注定要死的废物,意志再强,也改变不了结局。
三日,是她给予的期限,也是她观测的时限。
她缓缓闭上双眸,冰镜上的画面随之消失。
洞府内再次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她清冷如冰的气息。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一个废物的垂死挣扎,不值得她耗费太多心神。
三日之后,尘埃落定,一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