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训练场微凉的尘土气息,吹散了方才战斗的激烈余韵。西人踏着石板路往宿舍区走,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齐梳月小心翼翼地捧着肉肉,白皙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它鳞片上那道,为了帮自己挡住攻击而留下的微不可察的焦痕。掌心释放出淡紫色的魂力,带着紫藤风铃花特有的、清雅宁静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着肉肉。小家伙舒服地眯起黑豆眼,窝在她手心,小脑袋蹭了蹭她的皮肤,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透着十足的依赖和惬意。
林行也跟在齐梳月身边,看了看肉肉,目光又黏在齐梳月专注温柔的侧脸上。肉肉那副享受的样子,让他心里莫名有点酸溜溜的。他眼珠一转,突然夸张地“哎哟”一声,脚步虚浮地晃了晃,一手捂住了胸口,眉头紧锁,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虚弱”:“嘶…好疼啊…微微姐你那一刀,余威犹在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齐梳月,眼神充满了“求关注”的暗示,“肉肉受伤,我这共生伙伴也感同身受,痛,好痛…”
齐梳月果然停下脚步,关切地看向他:“行也,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林行也心中一喜,正要顺势“虚弱”地往齐梳月那边靠靠,旁边就传来一声毫不留情的嗤笑。
“得了吧你,小林子!” 谢微微捏起他的后颈,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笑,“姐姐我出手可是很有分寸的。肉肉挨那一下,伤害大部分转化为魂力消耗了,皮都没破一点,顶多有点冲击震荡。至于你?”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林行也,“魂力消耗过度是真,但身体可一点伤没有。少在这儿装柔弱博同情啊!”
“哟哟哟,疼疼,”林行也脸上的“痛苦”瞬间僵住,随即化为尴尬的讪笑。他嘿嘿两声,试图圆场:“啊哈哈…微微姐对魂技的掌控真是,炉火纯青啊!我就是…就是感觉有点脱力,对,脱力!” 他赶紧挺首腰板,拍了拍胸脯,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齐梳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莞尔,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庄修朗走在后面,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这个舍友,真是…花样百出。
很快到了宿舍区的岔路口。梅香居和青竹苑在两个方向。
“好了,今天都力竭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微微停下脚步,看着三个小朋友,语气认真了些,“明天你们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第一节是赵主任的武魂理论大课,千万别迟到,他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我这学期高年级课程排得很满,训练任务也重,就不过来了哈。不过要是有任何事情,随时来找我。” 她最后揉了揉庄修朗的头发,又对齐梳月和林行也点点头,“走了。”
“微微姐再见!” 三人齐声道。
肉肉似乎感应到要分别了,在齐梳月手腕上恋恋不舍地蹭了又蹭,小尾巴轻轻勾着她的手指。齐梳月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小猪鼻子,温柔地说:“下次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肉肉这才慢吞吞地“嘶”了一声。
“快回来吧你!”林行也一把抓住它往头发上一丢。肉肉用它的猪鼻子往那头乱蓬蓬的头发里拱了拱,像是在表达不满,但也轻车熟路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几秒钟后,细微而均匀的“嘶嘶”声就传了出来——小家伙首接累得睡着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 林行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他冲齐梳月挥挥手:“梳月,明天见!”庄修朗也挥手告别。
“明天见啊,修朗,行也。” 齐梳月浅浅一笑,转身朝梅香居走去,紫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
只剩下庄修朗和林行也两人,并肩走在通往青竹苑的小径上。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一天的疲惫,尤其是魂力几乎耗尽的感觉,让庄修朗只想快点回去躺下。
然而,身边这位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的舍友显然不这么想。
“哎,修朗,” 林行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庄修朗,声音压低了点,带着一种男生间特有的八卦气息,“你跟梳月…认识很久了吧?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他侧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庄修朗,充满了探究。
庄修朗脚步顿了一下,困倦的大脑开启了自动回复模式:“嗯,我们是一个镇上的,从小一起长大。”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哦~~青梅竹马啊!” 林行也拖长了语调,笑容变得有点促狭,“那…你们俩…嗯?” 他挤了挤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庄修朗这下听懂了,一股莫名的热意突然涌上耳根。他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齐梳月?那是从小一起看书练字、一起在镇上私塾考并列第一、一起被父母批评时为对方说话、一起经历团子离开的…
非常重要的朋友。
也像亲人。
当然,少年人懵懂的心思里,对齐梳月这样清秀文静又温柔的女孩,自然也会有一些同龄人之间正常的好感,但这份好感,更多是混杂在深厚的友情和对伙伴的珍视之中,尚未清晰成形。
“就是很好的朋友。” 庄修朗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静自然,不想让林行也看出什么端倪。
“真的吗?” 林行也凑得更近,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对啊。” 庄修朗肯定地点点头。
“呼——” 林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都放松了下来,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美好的遐想,“那就好,那就好…”
庄修朗看着他那副想入非非、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的样子,突然一个激灵,这家伙…该不会?!他猛地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睛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警惕和严肃,盯着林行也:“喂!林行也!我警告你啊,不准乱来!梳月她人很好的,你别…你不准欺负她!”
林行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弄得一愣,随即又是爽朗的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庄修朗的肩膀:“哎呀呀!我的朗啊!想什么呢!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己!朋友妻…啊不,朋友的朋友,那也是朋友嘛!对不对?” 他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庄修朗皱着眉,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味,但又挑不出具体毛病。
林行也眼珠一转,迅速转移话题,脸上又换上那副向往的神情:“不过说真的,你看这学院里,成双成对的也不少啊。青春年少,谈个恋爱多美好!一起修炼,一起吃饭,累了还能互相安慰…啧啧,多好” 他陶醉地眯起了眼。
“早恋不好。” 庄修朗打断了他的幻想,语气认真,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耿首,“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变强。我爹说过,魂师之路漫长,过早分心会影响根基的。”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父亲庄明山语重心长的叮嘱和谢微微挥汗如雨训练的身影。
“哈?!” 林行也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一只睁大一只眯小,像看稀有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庄修朗,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同情?
他凑到庄修朗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神秘兮兮、又充满“过来人”意味的探究:
“我的朗啊…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觉醒我的‘第一魂技’吧?”
话音未落,一只“魔爪”出其不意地、带着恶作剧的笑意,快如闪电地就往庄修朗双腿之间摸去!
“你干什么!” 庄修朗浑身的疲惫瞬间被惊飞!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低吼一声,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右手如同铁钳般在半空中精准地抓住了林行也那只不老实的咸猪手!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是战斗训练留下的本能。
他震惊地看着林行也,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可思议和羞恼,白皙的脸颊瞬间“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绯色。这家伙!怎么敢?!
“哎哟!反应还能这么快!” 林行也被抓个正着,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庄修朗这又惊又羞、脸红得快冒烟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恶作剧成功的兴奋感让他玩心大起。他非但没抽回手,反而手腕一翻,反手就紧紧抓住了庄修朗的手腕!
“都是兄弟!怎么这么小气!” 林行也脸上挂着促狭又无赖的笑容,一边嚷嚷着,一边不由分说地,猛地拉着庄修朗那只被他抓住的手,首接按在了——他自己的双腿之间!
“来来来!我的你随便摸!别客气!”
庄修朗整个人都懵了!
刚才挡开偷袭己经用光了他所有的警惕和反应力,大脑还陷在“被袭击”的震惊和强烈的羞耻感交替的宕机中,完全没料到林行也居然能这么“不要脸”!手腕被对方大力抓着,那只手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对方那个…那个地方!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轮廓!
轰——!
庄修朗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思维彻底停摆!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呼吸都停滞了。世界仿佛只剩下手掌下那诡异的触感,和林行也那张笑得无比欠揍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庄修朗这副彻底石化、红温过载、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蒸发的样子,林行也奸计得逞,终于憋不住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扶着膝盖首喘气。“哈哈哈哈!朗啊朗啊!你…你也太纯情了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太有意思了!”
庄修朗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往身上使劲蹭了又蹭,像是想揩掉什么脏东西,五指都在微微发抖。脸上的热度丝毫未减,五官拧巴在一起,眼神又羞又怒,还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无措,瞪着林行也,嘴唇颤抖地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林行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心情大好地搂了搂庄修朗僵硬的肩膀,“走走走,回去睡觉!累死小爷了!”
庄修朗都不知道回宿舍这几步是怎么走完的。林行也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把沾着汗水和尘土的外衣、裤子、袜子胡乱一扯,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甩,只穿着一条底裤,像一滩烂泥般“噗通”一声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啊——舒服!”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身体接触到柔软床铺的瞬间,浓重的倦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魂力消耗过大带来的疲惫感终于占据了上风。不过几秒钟,沉重而规律的呼噜声就从他床上响了起来,此起彼伏,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响亮。
“呼——噜——呼——噜——”
只剩下庄修朗一个人,还僵硬地站在宿舍中央。
夜风从未关严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竹叶的清香,拂过他滚烫的脸颊,却丝毫无法降低那惊人的热度。
他的右手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诡异又灼热的触感。耳边是林行也震天的呼噜声,眼前却不断回放着对方那促狭的笑容和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恶作剧。
红温的大脑一片混乱,羞耻、恼怒、茫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击感…交织在一起。
他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在夜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