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位于奉天城西的张府,那扇朱红色大门,在阳光照耀之下能够看到行人的身影,在门前摆放的两只石刻狮子,他们张开嘴巴,露出牙齿,似乎想要捕捉到路过行人一样,李黎想到半年前,自己带着一群身穿破旧衣物的同伴来到此处,想要寻求援助,想募集抗日的基金,当他们走到门房那里就被一个身穿着绸衫、鼻子很高傲的管家拿着棍子将他们赶走。
“呸!这帮卑贱的乞丐,竟然和我在同一个房间,还敢谈抗战,真是笑话,滚出去,否则我叫恶狗吃了。
”李黎到如今还记得这句话,心里老是憋着气,说不出的懊恼。
李黎今天又来了,这门上穿件洗得发白的灰绿军装,洗得掉好几次没留着啥军衔,脚蹬双沾满泥巴的旧皮鞋,后头跟着陈大锤,手里拿个黑火炮当身份标牌,枪口冲天。
门卫还是板着脸,侧身倚着门框剔牙,没注意到两人的样子时,只是随便瞄了一眼,眉头便轻轻皱了皱,正要开口骂人,却蓦地瞪大了瞳仁,因为他认出李黎,紧接着又联想到他身旁那个拿大号火铳的粗壮男人,以前虎贲营破黑云寨,押着战利品回城,门缝里望进去,不少民众夹道迎接,就是“李阎王”那些人。
“哎呀……哎呀!是李将军啊,将军来了,小人失礼失礼!”管事的脸上的表情都从轻视变成讨好,身子都要贴在地上了,声音就跟秋天的树叶一样在风里摇,您慢点急,小人这就给您家主子送信去,恭敬不如从命,将军驾到!
管事匆忙入大门,途中落一鞋。
等了会儿,大门缓缓拉开,张老爷穿着一件新团花绸缎马褂,脸上挂着极炽热极夸张的笑,他本人先走出来迎接,后面跟着几个衣冠楚楚、神情毕恭毕敬的本地乡绅,就这样凑出了这样一幅庄严又沉重的场面。
哎呀呀,李将军是稀罕的贵客,铲除了黑阎王,为百姓除了害,让奉天又平安了,老朽忙于公务,没来上门贺喜,真是失礼!张老爷忙下了台阶,拱手说:请,请到府里去吧,府里一定会增色的。
旁边几个乡绅也七嘴八舌:
''李司令年少有为,堪称国之栋梁。''
''虎贲营军威显赫,实为奉天之幸。''
“今日得见司令尊颜,实为三生之幸!
李黎面沉似水,不过微微点点头就进了屋,而陈大锤则扛着火炮,满脸笑呵呵的模样,跟在李黎身后大踏步往前走,火炮的炮口不时轻巧碰一碰几位乡绅的脑袋,把他们吓得赶紧把脑袋埋下去,原先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
走进花厅,一股股龙井茶的清香扑面而来,张老爷亲自端来茶具,鞠躬迎接道:“李司令忙于公务,今天来到老朽寒舍有什么事?如果是我能做到的事,一定鼎力相助!”
李黎没拿茶叶也没坐下,就这么站在了花厅当中,眼睛在周围那些昂贵又漂亮的摆设之间来回扫着,红木家具有些新意,上面擦得干干净净,墙上挂了人家的书画,博古架上面摆着好瓷,嘴上带着一缕冷冰冰的笑才开始开口说话::
这次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在打黑云寨的时候,顺手弄到了一点战利品,有些东西有很明显的特征,现在想请张大人帮忙辨别一下,真真假假。
张老爷心中激荡,勉强笑道:“哦,哦。''
将军这次的战果很辉煌,太好了!是什么好东西啊,老朽一定倾我所有。”
李黎与陈大锤两人目光相对后又是一笑,陈大锤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个蓝色包裹,在里面“咚”的一声放到了红色的茶几上面,仔细打开包裹里面的那件东西之后,看到几十个形状不一,色彩闪耀的金色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