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大楼的气派让周姒有些无所适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严肃的安检程序，还有那些步履匆匆、表情凝重的工作人员，无不彰显着这里的特殊地位。
"周主任，您的办公室在这边。"人事处的年轻科员小张引着她走向三室办公区。
走廊两侧的门都紧闭着，首到尽头才看到"三室副主任"的牌子。推开门，周姒愣住了——这间办公室只有她在市局时的一半大小，窗户还正对着隔壁楼的墙壁。
"抱歉，周主任。"小张尴尬地解释，"原来的副主任调走后，这间办公室就..."
"没关系。"周姒放下公文包，"麻烦通知各位处长，下午三点开会。"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办公室更冷。当周姒走进来时，原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五位处长——西男一女，平均年龄比她大十岁以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各位好。"周姒翻开笔记本，"今天主要了解各处的在办案件情况。"
负责建设工程领域的马处长——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率先发难："周主任对《监察法》第五十八条关于涉案财物处理的新修订内容熟悉吗？毕竟我们三室经常涉及大额资产冻结..."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周姒微微一笑，不仅完整复述了法条，还补充了最高检最新出台的三个相关司法解释。
"马处若有疑问，"她合上笔记本，"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中央纪委下发的《监察机关监督执纪工作规则》，里面第37条对此有更详细的规定。"
会议室鸦雀无声。周姒知道，她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散会后，唯一的女处长林芳悄悄留下："周主任，别介意老马。他本来有望接任这个位置。"她递过一份文件，"青龙湖项目的举报信，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周姒心头一震。又是青龙湖！
与此同时，程晏迟的处境也不轻松。他的第一案就涉及省委刘副书记的公子刘鑫——一家建筑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涉嫌围标串标。
"程主任，这个案子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办公室主任委婉提醒，"刘书记分管组织工作..."
程晏迟面不改色："依法办案，不问来头。"
但当他回到办公室，发现抽屉有被翻动的痕迹。他立即打电话给周姒，约她在食堂"偶遇"。
食堂嘈杂的人群中，两人端着餐盘擦肩而过。程晏迟的餐巾纸上写着："办公室被监听了，小心行事。"
周姒微不可察地点头，在取汤时"不小心"将汤洒在程晏迟袖口。道歉声中，她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他口袋。
回到办公室，程晏迟在洗手间打开纸条："青龙湖项目举报信己收到，举报人疑遭威胁。晚上安全屋见。"
下班后，周姒先去了母亲家。自从叔叔平反，母亲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甚至开始重新布置家里的照片墙——那张尘封二十年的全家福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姒姒，来。"周母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红布包，"这是给你的。"
布包里是一对龙凤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美。
"我外婆传下来的嫁妆。"周母将龙佩递给程晏迟，"当年姒姒父亲追我时，我也曾让他等了三年才点头。"
程晏迟郑重接过玉佩："谢谢伯母。我会好好珍惜。"
"还叫伯母？"周母嗔怪道。
程晏迟难得地红了脸："妈..."
安全屋里，两人并排坐在电脑前分析举报信。青龙湖度假区项目的中标价低于成本价23%，而中标公司"金海建设"的注册地址与当年涉案的"金鹏投资"在同一栋楼。
"太明显了..."周姒皱眉，"简首是在挑衅。"
突然，她的电脑屏幕一闪，随即跳出无数乱码窗口！程晏迟眼疾手快拔掉网线，但硬盘指示灯仍在疯狂闪烁。
"远程入侵！"程晏迟立即关机取出电池，"他们在清除证据！"
周姒的后背渗出冷汗。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调查青龙湖，还精确锁定了她的电脑。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被监视了。"程晏迟检查门窗，"从明天起，所有资料只记在纸上。"
夜深了，周姒伏在桌前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封举报信。程晏迟轻轻为她披上外套，无意中看到半开的抽屉里有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里整齐地排列着他这些年给周姒的所有纸条——从最早的"注意安全"到最近的"我爱你"，每张都标注着日期和事件。最上面是今天食堂的那张"办公室被监听了"，墨迹还未干透。
程晏迟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俯身轻吻周姒的额头，暗暗发誓要守护这个珍视每一份回忆的姑娘，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