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顶楼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傍晚六点准时亮起时，苏晚正站在试衣镜前调整珍珠耳坠。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
傅景深让人送来的香槟色晚礼服垂感极佳，领口缀着细碎的银线，在灯光下泛着月光般的柔色——和前世破庙里那盏摇曳的油灯，恍惚有了重叠的影子。
手机屏幕在化妆台上亮起来，是傅景深的消息："电梯到十五层了。"尾缀的小猫爪印让她指尖微颤，鬼使神差地摸向腕间——那里空无一物，可她分明记得，前世给小病人喂药时，腕上系着根红绳，沾着草药汁的红绳。
"苏小姐。"管家在门外轻叩，"傅总在楼下等您。"
宴会厅的门推开时，混合着香槟与玫瑰的甜香裹着暖气扑面而来。
苏晚却在踏入地毯的瞬间顿住脚步——空气里飘着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像被香水刻意掩盖的尾调。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前世在药庐里辨认百种药材的首觉突然苏醒：这是氰化物的味道。
"怎么了？"傅景深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他不知何时俯身靠近，西装袖口蹭过她手背，"是哪里不舒服？"
苏晚抬眼望进他深潭般的眸子里。
这个总把温柔藏在笑纹里的男人，此刻眼底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极了前世那个烧得迷迷糊糊却仍攥着她衣角说"我不疼"的小男孩。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扯出个淡笑："有点渴，想去拿杯香槟。"
餐台边的冰桶里浮着几瓶未开的香槟，苏晚挑了最边上那杯。
水晶杯底沾着的白色粉末在灯光下闪了闪，她指尖微顿，借整理发梢的动作将杯子转了个方向——杯壁内侧果然粘着细沙般的颗粒。
"顾学长。"她转身撞进个带着消毒水味的怀抱，抬头正对上顾子然错愕的眼神，"能帮我个忙吗？"
顾子然接过杯子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学医十年，自然认得这杯底的粉末像什么："你等我。"话音未落，人己快步走向宴会厅角落的安全通道——那里有傅氏专门为重要客户准备的临时医疗点。
苏晚望着他的背影，心跳声突然清晰起来。
她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从某处盯着自己。
转头的瞬间，正撞进林晓茶慌乱收回的视线。
那抹藏在香槟塔后、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正死死攥着晚礼裙的蕾丝边。
"阿晚。"傅景深的手掌覆上她后腰，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林小姐过来了。"
林晓茶踩着细高跟走近时，珍珠项链下的锁骨都在发颤。
她强撑着扬起笑，指尖却不受控地绞着坤包链："苏同学今天真好看，这裙子...像极了傅总从前提过的，他白月光最爱的颜色。"
"谢谢。"苏晚垂眸抿了口自己带来的矿泉水——她早让傅景深的助理换了未开封的瓶装水，"不过林小姐，你身上的苦杏仁味，比我更像白月光的'纪念品'呢。"
林晓茶的脸瞬间煞白。
傅景深的拇指在苏晚后腰轻轻按了按，这是他们私下约好的"准备"信号。
下一秒，他的助理举着平板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傅景深垂眼扫过监控画面，原本温驯的桃花眼突然冷如寒潭："林小姐，你助理穿的那套服务员制服，好像和傅氏定制款不太一样？"
监控里，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往香槟杯底撒粉末，侧脸分明是林晓茶上周在朋友圈晒过的"新助理"。
林晓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就麻烦林小姐跟安保去调阅通话记录。"傅景深语调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毕竟，你助理手机里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林小姐'的。"
宴会厅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林晓茶被安保请走时，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水晶杯碎在地毯上的声音，像极了某种执念的崩塌。
回程车上，车载香薰的雪松味裹着夜色涌进来。
傅景深突然握住苏晚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晚礼服手套传来："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你。"苏晚望着车窗外流动的灯火，前世破庙里小男孩滚烫的掌心突然浮现在记忆里，"是我救了你。"
傅景深低笑出声，指腹轻轻她腕间："那我们互救吧。"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被路灯照亮的侧颜，突然发现，这个总把温柔藏在笑里的男人，眼尾那颗泪痣，和前世那个发着高烧却还冲她笑的小病人，重叠得那样彻底。
"叮——"
手机提示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
苏晚低头，是校医室发来的消息："苏同学，明天上午十点记得来做例行检查。"
她指尖微顿。最近总有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冒出来，难道...
"在想什么？"傅景深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温柔。
苏晚抬头望进他眼底，突然笑了："在想，明天校医室的检查，会不会有什么惊喜。"
车窗外的霓虹灯掠过她的眼尾，将那句未说出口的"比如，更多的回忆"，融在了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