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钱的觉醒:富爸爸启示录
夏威夷的七月,阳光如同熔化的黄金,炙热地倾泻在绿得发亮的草坪上。1960年的檀香山,空气里弥漫着海盐和鸡蛋花甜腻的气息。九岁的罗伯特·清崎站在自家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前院里,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几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皱巴巴钞票——这是他修剪邻居家草坪一周的报酬。汗水沿着他稚嫩的鬓角滑落,心脏在瘦弱的胸膛里擂鼓。在他面前,矗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也站着两位父亲。
生父拉尔夫·清崎,夏威夷州教育厅长,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眉头却习惯性地紧锁着,仿佛永远有解不开的公务难题压在他肩上。他刚从州议会冗长的预算听证会归来,公文包沉重地垂在身侧。而好友迈克的父亲,老迈克,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和卡其裤,趿拉着人字拖。这位八年级就辍学的男人,皮肤被海风和阳光染成古铜色,眼神却锐利得像码头上的缆绳钩。他拥有整条商业街的铺面,此刻正随意地靠在自家那辆闪闪发光的福特雷鸟跑车旁,车身上还沾着码头特有的海腥味。
罗伯特鼓起勇气,将那几张汗湿的钞票举到生父面前,声音带着孩子气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爸爸,为什么迈克家有大游艇,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什么我们家只有…只有永远也付不完的房贷账单?”他指了指桌上厚厚一叠待付的账单。
拉尔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他俯下身,手指精准地点在罗伯特攥着的钞票上,又指向自己公文包里露出的一角工资单。那张纸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划走了超过三分之一的金额。“好工作,孩子,”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一份体面、稳定的好工作,才是人生安全的保障。看见这个了吗?这是税,是政府拿走的。他们拿走的,有时候甚至比我们辛苦工作留下的还要多。游艇?”他瞥了一眼老迈克的车,嘴角微微下撇,“那是虚浮的东西,是负债。我们的房子,才是实实在在的资产,是根基。”他试图用理性包裹住儿子天真的困惑,那份稳定工作带来的安全感,是他唯一信奉的堡垒。
第一课:资产与负债的魔术
几天后,罗伯特被老迈克带到了他位于码头区的仓库办公室。这里没有拉尔夫书房里那种雪松木书架和皮革沙发的气息,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咸腥味、机油味和打包麻袋的干燥植物纤维气味。巨大的吊扇在天花板上缓慢转动,搅动着闷热的空气。老迈克没有让罗伯特坐下,而是顺手抄起半截粉笔,蹲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用力画了两个歪歪扭扭、首尾相接的圆圈。
“小子,看清楚了!”老迈克的声音洪亮,带着海风般的粗粝。他用粉笔狠狠戳着左边的圆圈,粉笔灰簌簌落下。“这个,叫‘负债’!”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罗伯特,“你以为是你宝贝的那些玩具车?是你攒钱买的游戏机?错了!它们顶多算个屁!更厉害的负债,是你爸爸书房里那些厚厚的书?是他引以为豪、挂在嘴边的大房子?嘿!”他嗤笑一声,“它们像长了嘴的怪物,日日夜夜,不停地从你口袋里吸走钱!房贷、地税、维修费、保险…没完没了!”他掰着粗糙的手指,每说一项,就在圆圈里用力点一下,仿佛要戳穿那虚假的安稳表象。
接着,粉笔头转向右边的圆圈,力道明显轻柔了些。“这里,”老迈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意味,“这里装着的,才是会下金蛋的鹅!是宝贝!”他粗糙的手指指向窗外码头区熙攘的景象。“看到那个了吗?‘椰风公寓’的牌子!里面住的人,每个月都准时把钱交到我手里,不管我是在钓鱼还是在睡觉!码头边那排嗡嗡响的自动冷饮机,塞硬币进去,‘哐当’一声,冰可乐就掉出来,钱就流进我口袋!还有街角那家‘蓝波洗衣店’,老汤姆在管着,机器转一天,钱就多一分,我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像掸掉一个陈旧的观念,“钱要为你工作,罗伯特,而不是你像头骡子一样,永远为钱拉磨!记住这两个圈!”
罗伯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仓库里混杂的气味和老迈克掷地有声的话语,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启蒙药剂。那个夜晚,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起身喝水时,透过门缝,他看见生父书房的灯光依旧彻夜亮着,像一个孤独的灯塔。拉尔夫佝偻着背,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为晋升督学的繁杂材料奋战。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疲惫的侧影,鬓角似乎一夜之间又添了灰白。不久后,生父的工资确实涨了,罗伯特听见母亲短暂的欣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厚的账单:更大新房的房贷通知单,母亲提起父亲早年攻读医学院留下的沉重贷款催缴函,还有为方便通勤不得不购置的第二辆车的分期付款计划书。它们像贪婪的藤蔓,紧紧缠绕着那点增长的薪水。
又一个深夜,罗伯特看见生父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对着母亲喃喃低语:“再坚持一下,下个月…下个月总会好起来的。”那一刻,罗伯特站在昏暗的走廊里,仓库水泥地上那两个用粉笔画出的圆圈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冰冷而真实——一个在永无止境地索取,另一个则在源源不断地给予。他小小的拳头在睡袍口袋里悄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