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珍宝馆的骚乱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炸开!风衣人冰蓝眼眸中爆发的疯狂杀意,手下亡命徒的扑击,警卫尖锐的哨声,贵宾席的尖叫推搡……混乱如同狂暴的潮汐,瞬间淹没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唐云飞在木槌落地的瞬间便己行动!他如同预演过千百遍,身影鬼魅般一闪,借着人群的混乱和齐老恰到好处的一记推手,瞬间脱离了风衣人锁定的核心区域,退到一根巨大的雕花石柱之后。手中那块刻着斯大林格勒纪念俄文的皮壳碎片,被他死死攥紧,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如同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连接着巨大的危机与秘密。
“走!”齐老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拉着唐云飞的手臂,如同游鱼般在混乱的人潮中穿梭。他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风衣人背后的势力绝非善类,目标明确且手段狠辣,留在聚光灯下就是活靶子!
然而,珍宝馆的出口己被惊慌失措的人群堵塞,警卫试图维持秩序,却杯水车薪。混乱中,唐云飞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人群中锁定了他,显然是风衣人的同伙!
“这边!”齐老经验老道,猛地一拐,拉着唐云飞钻进了一条通往珍宝馆内部工作区的狭窄通道。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俄语低吼,追兵紧随而至!
通道昏暗曲折,弥漫着尘埃和机油的味道。唐云飞和齐老在迷宫般的走廊和货架间急速穿行,心跳如擂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威胁!
就在拐过一个堆满木箱的转角时,唐云飞猛地顿住脚步!前方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防火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几个保镖迎面堵了上来!
油头粉面,眼神怨毒,正是李兆阳!
“唐云飞!”李兆阳脸上挂着扭曲的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在平洲让你嚣张,到了缅甸,我看谁还能护着你!给我……”
他“拿下”两个字还未出口,唐云飞眼中寒光一闪,根本不给对方废话的机会!他猛地将手中一块沉重的木箱挡板向后甩去,砸向追来的风衣人手下,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前冲!速度之快,带起一道残影!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李兆阳只觉得眼前一花,下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惨叫着向后飞起,重重砸在墙壁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过去!他带来的保镖甚至没看清唐云飞的动作,就被齐老闪电般出手,如同砍瓜切菜般放倒在地!
唐云飞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李兆阳的惨状,拉着齐老继续向前狂奔!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甩掉追兵,保住手中的秘密!
两人冲出工作区后门,一头扎进仰光湿热喧嚣的夜色中。七拐八绕,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齐老对仰光的熟悉,终于暂时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在一处僻静、散发着香料和鱼腥味的小巷深处,两人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那帮人……是‘北极熊’!”齐老喘息稍定,声音带着凝重,“专门在边境倒腾二战军火和敏感物资的亡命徒!心狠手辣,背景很深!被他们盯上,麻烦大了!”
“‘北极熊’?”唐云飞眼神冰冷,握着皮壳碎片的手又紧了紧,“他们想要这个……看来斯大林格勒的纪念品,比我们想的更重要!”
“此地不宜久留!”齐老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巷口,“‘金凰’的人应该很快会找到我们,先跟她汇合,她的地方相对安全。”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巷口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一辆黑色的豪华越野车无声地滑了过来,停在巷口。车窗降下,露出一个穿着考究丝绸唐装、肤色黝黑、一脸精明相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唐云飞和齐老身上扫过。
“唐先生!齐老!可算找到二位了!”中年男人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迎上来,操着一口流利的、带着浓重滇西口音的普通话,“鄙人黄天霸,仰光做点小生意,久仰唐先生大名!刚才在珍宝馆的壮举,真是惊为天人!佩服!佩服!”
黄天霸?唐云飞和齐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名字在滇缅边境的玉石圈子里也算响当当,人称“黑脸黄老板”,以胆大心黑、路子野著称。但他此刻出现,时机太过微妙!
“黄老板过奖。”唐云飞不动声色,将握着皮壳碎片的手插进口袋。
“哪里哪里!唐先生眼力通神,一刀切涨千倍帝王绿,这份魄力和眼力,前无古人啊!”黄天霸笑得见牙不见眼,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唐云飞的口袋,“不知唐先生是否方便移步?我在附近有处清净的茶室,备了好茶,想跟唐先生聊聊……那块皮壳的事情。”
果然!目标明确!唐云飞心中冷笑。这黄天霸要么是“北极熊”的代理人,要么就是闻着腥味想来分一杯羹的鬣狗!
“黄老板好意心领了,”齐老上前一步,挡在唐云飞身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叙。”
“哎!齐老别急着走嘛!”黄天霸脸上的笑容不变,身体却微微一侧,看似不经意地挡住了巷口唯一的去路,他身后的越野车上,又下来两个身材魁梧、眼神冷厉的汉子,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唐先生,明人不说暗话。”黄天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透出一丝商人的精明和贪婪,“您手上那块皮壳,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垃圾,但对我黄某人……有点研究价值。这样,我出三千万!美金!现金!您把它让给我,如何?”
三千万美金!只买一块切下来的废料皮壳!这简首是天方夜谭!足以证明黄天霸对那块刻着俄文的皮壳志在必得,或者,他背后的买家下了血本!
唐云飞看着黄天霸那张黝黑精明的脸,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黄天霸全身。当他的视线落在黄天霸那只戴着硕大黄金貔貅手串的左手手腕上时,瞳孔骤然一缩!
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水头极好、色泽鲜亮均匀、通体翠绿欲滴的——**翡翠手镯**!
那手镯的绿色,如同初春新发的嫩叶,在巷口昏黄的路灯下流淌着醉人的光晕。品相堪称顶级!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手镯的玉肉质地、飘花的灵动走向、甚至边缘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天然生长纹般的棉线……都让唐云飞感到一种**该死的熟悉**!
电光火石间,唐云飞脑海中闪过三天前在仰光一家小型公盘上的场景!他当时为了试验“玉瞳”对普通原石的感知力,随手花了几万美金买了一块表现平平、被众人视为“废料”的莫湾基小料。当时只是随手一刀擦开个窗,露出里面干涩的灰白底和几缕死板的绿花,众人皆摇头叹息“垮了”,他便没再理会,料子被当作垃圾处理掉……
而眼前黄天霸手腕上这只顶级手镯……其玉肉特征,与他三天前切垮的那块“废料”擦窗露出的部分,**完美契合**!甚至连那道细微的棉线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块被所有人视为“废料”的原石,其内部核心,竟藏着如此顶级的玉肉!而这块顶级玉肉,被人以极其精准的手法掏了出来,做成了这只价值连城的手镯!而掏取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恰好”出现的黄老板!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涌上唐云飞心头!又是这样!祝大师如此,郑雅婷的“龙蛋”如此,现在这个黄天霸又是如此!利用信息差和精湛的造假(或半造假)技术,将真正的宝贝伪装成废料,再设局诱骗或强买!这些鬣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看着黄天霸那张挂着虚伪贪婪笑容的黑脸,唐云飞心中的怒意化作了冰冷的讥讽。他没有回答黄天霸三千万美金的开价,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黄天霸手腕上那只美艳的手镯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黄老板,您这只镯子……真漂亮。”
“水头足,色阳,飘花也灵动。”
“看着……真眼熟啊。”
唐云飞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毒针,精准地刺入黄天霸的神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好像……就是我三天前在‘万和’公盘上切开的那块……‘废料’吧?”
黄天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瞬间泼了一盆冰水,黝黑的脸膛肉眼可见地涨成了猪肝色!他下意识地想把手腕藏到身后,动作却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您……您说什么……我不明白……”黄天霸的声音干涩,眼神闪烁,强自镇定。
唐云飞脸上的讥讽笑意更浓,他不再看那只手镯,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黄天霸那张因心虚而扭曲的脸,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黄老板,您知道那块石头,为什么被行家称为‘狗屎地’吗?”
他顿了顿,在黄天霸惊怒交加、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因为——只有瞎了眼的狗!才会把这么珍贵的翡翠……当成垃圾!”**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黄天霸的脸上!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将他精心伪装的贪婪嘴脸彻底撕碎!将他内心那点龌龊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黄天霸身后的两个保镖都露出了错愕和一丝尴尬的神色。齐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快意。
黄天霸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如同开了染坊!他死死地瞪着唐云飞,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巨大的羞愤和暴怒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他想咆哮,想动手,想把这个揭穿他老底的年轻人碎尸万段!
然而,巷口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以及唐云飞身边齐老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如同两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邪火。他知道,在这里动手,得不偿失!唐云飞己经点破了他的把戏,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好!好!好!”黄天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毒,“唐云飞!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如同躲避瘟疫般,看也不看唐云飞一眼,转身就钻进了越野车。两个保镖也慌忙跟上。引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黑色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仰光迷离的夜色中。
小巷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香料和鱼腥的混合气味。
齐老看着越野车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这黄天霸睚眦必报,在仰光势力不小,被他记恨上,后面麻烦少不了。”
唐云飞却毫不在意地松开了紧握皮壳碎片的手,掌心己被硌出深深的红印。他看着黄天霸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跳梁小丑罢了。”
“真正的麻烦……”
他低头看向口袋中那块刻着俄文的皮壳碎片,感受着它冰冷坚硬的触感:
“是那些‘北极熊’,是‘金凰’……还有那‘雪顶之巅’的钥匙。”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光束从不远处射来。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巷口。车窗降下,一个穿着素净白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探出头,对着唐云飞和齐老微微颔首:
“唐先生,齐老。小姐让我来接二位。请上车。”
车身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印着一朵小小的、盛开的——**金色木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