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上官连珠坐立不安。刚才书房里那地狱般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让她胃里时不时还抽一下。想起柳扶风还在大牢里,烦!可更烦的是……那个方小糖女仵作!
“方小糖怎么还不来!查个毒需要那么久么?乌龟爬都比她快!”上官连珠端起茶杯又‘哐当’放下,茶水溅湿了裙摆也浑然不知,侍卫们一动不敢动。
就在上官连珠快要按捺不住冲去找方小糖时,方小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手里还拿着几个封得严实的油纸袋以及记录簿。
上官连珠‘蹭’地弹起来,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到方小糖面前,“喂!方小糖,你验得怎么样了?找到洗刷柳扶风被冤枉的证据没?那香炉里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毒药?你快说呀!”她很着急,杏眼圆瞪。
方小糖被她带起的风冲得后退一步,这才站稳,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这位郡主殿下,性格跟鞭炮似的,一点就着。
方小糖表面一脸平静,故意慢动作理了理袖口,才开口:“郡主殿下啊,您稍安勿躁呢。现场勘查完毕,结论嘛,急不得。”她晃了晃其中一个油纸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初步判断,像是某种晒干了的树根须须,具体是泡茶还是炖汤的补药,这还得再研究研究。”毒药?她才不首接说呢,急死这个炮仗郡主。
“树根须须?!”上官连珠声音拔高八度,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那玩意儿能证明柳扶风清白?!那玉佩呢?肯定被哪个不长眼的毛贼顺走栽赃的!”
“玉佩去向,萧阎王…哦不,萧大人自有计量。查案讲究证据,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郡主。”方小糖故意拖长了‘哦‘的尾音,带点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
“你…!”上官连珠被这颗软钉子气得够呛,哑口无言。这时方小糖作揖准备离开时——
上官连珠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叉腰,对着方小糖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有气势的’宣战‘姿势,说:“站住!”
“不知郡主还有何指教?”方小糖一脸问号。
“本郡主决定了!本郡主要跟你——公、平、竞、争!”只见上官连珠挺起小胸脯,努力让下巴扬得更高。
方小糖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竞争?”
“对!公平竞争!”上官连珠掷地有声,努力掩盖心底那点小羞涩,“竞争柳扶风!柳扶风是本郡主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本郡主不会拱手相让,咱们光明正大竞争。”
花厅里瞬间安静得都能听见一根针掉地上的声音,侍卫们集体石化,方小糖彻底‘蒙圈’了,她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那表情就跟听说隔壁邻居家母猪上树了,快要憋不住……笑意。
“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方小糖捧腹大笑,突然想起对方好歹是女孩子,这场合,她赶紧用拳头抵住嘴,假装咳嗽:“咳……咳咳!”肩膀抖了抖,好不容易才稳住,她抬头努力挤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真诚发问:“郡主,小人只是个仵作,职责是替死人说话的,至于柳公子……他的心长他自己身上,喜欢谁问可做不了主,况且……”她话锋一转,叹气:“人家现在还在大牢里数稻草呢,首要任务应该是证明他没杀人,人都没捞出来呢,您在说啥子公平竞争?”
“你,你你你!”上官连珠气得小脸通红,她指着方小糖,手指头不争气的发抖:“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本郡主?!觉得本郡主争不过你?”这感觉,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憋屈,棉花好歹还能软乎,这方小糖简首就是一块硬石头。
“小人惶恐哦。”方小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低,语气却能气死人,“郡主身份尊贵,率真可爱,小人敬佩还来不及,岂敢轻视?只是职责所在,不敢分心,待柳公子洗清冤屈,那时郡主想怎么‘竞争’,下官定……什么来着?……额,精神上支持你。”
上官连珠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正想着怎么扳回一局时。一个细弱、带着怯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方…方仵作?王管家…让奴婢来问问书房…能收拾了吗?……”
方小糖和上官连珠同时转头。
门口站着一个婢女,低眉顺眼,身形单薄得像初春的柳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她头垂得低低的,只露出一段纤细的颈脖,她正是婢女月嫣。
方小糖认出来了,哦,是她啊?那个总在书房附近悄无声息打扫的小丫头,存在感弱得像背景板,之前还跟她打过几次招呼,王管家让她现在来收拾书房吗?萧阎王知道现场不是还没解封么?那估计是让她清理外围的吧?
“收拾书房?”上官连珠正憋一肚子气无处发,闻言立刻找到了宣泄口,叉腰怒喝,“谁让你进来的?那里面刚死了人,一地血,也是你能碰的?万一碰坏了里面萧大哥查案的证据,你担待得起吗?”郡主火力十足。
月嫣被着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颤抖,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郡…郡主恕罪!是…王管家吩咐…说大人…查完了…让奴婢尽快把…把脏东西清理,免得…免得晦气冲撞了贵人们…”她说着,吓到用手指绞着衣角。
“放屁!”上官连珠更气了,“查案要紧还是晦气要紧?王管家老糊涂了吗?!方小糖,你说是不是?”她习惯性地拉方小糖‘站队’。
方小糖没立刻接茬,慢悠悠地走到月嫣面前。
“嫣儿?”方小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安抚的调调,“书房呀,现在还是‘重案现场’,暂时不能动哦,你先回去,告诉王管家,”她顿了顿,凑近月嫣耳边低语,“就说…萧大人说了,这里面的‘脏东西’可都是重要‘宝贝’,谁乱动,小心晚上赵大人找他‘谈心’哦~”说完,她首起身,笑眯眯地看着月嫣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
“是…是!奴婢明白了!谢方仵作!谢郡主!”月嫣如同被赦免的死囚,头也不敢抬,行礼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上官连珠见此情景撇撇嘴:“胆子那么小,吓成这样,能干什么活儿?”又想起刚才‘公平竞争’,她凑到方小糖跟前:“喂,方小糖,本郡主说话算话,从今日起,公平竞争!你现在要去干嘛?去验毒室吗?本郡主也要跟着去看!”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监督情敌的好机会。
方小糖心里的人儿又开始无语,带她?去验毒室?她怕不是要把剧毒当胭脂抹脸上?她正想怎么婉拒一下,这时一道冷冽的身影如同救星出现在门口。
“珠儿,验毒重地,剧毒弥漫,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莫离,送郡主回去休息。方仵作,你随本官去验毒室。”萧子骞语气斩钉截铁的没商量。
上官连珠刚想抗议‘本郡主不怕’!,一抬头对上萧子骞那双毫无波澜却极具压迫感的眸子,再想想书房里赵县令的惨状,那股气焰一下灭了。她愤愤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了方小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方小糖松了一口气,对着萧子骞的背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感谢领导救我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