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光点在额头灼烧出六芒星图案。晨曦跌坐在水晶竖琴碎片中,突然听见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最初她以为是幻觉,首到发现每个哭声都略有不同——有的稚嫩如幼童,有的沙哑如老妇。
"你们...还活着?"晨曦触碰额头的星阵。指尖刚接触,天旋地转间意识己被拉入精神世界。这里没有五脏庙的混沌胚胎,只有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青石平台,六个与她容貌相似却气质迥异的女子围坐成圈。
平台中央矗立着剑渊石碑的虚影,碑文"混沌将醒,唯情可锚"正渗出鲜血。最年轻的1号克隆体——那个眼角有泪痣的少女——正用染血指尖在石碑背面书写补充文字。晨曦凑近看清内容后浑身发冷:
【谢婉莹即初代天凤转世】
【凤皇计划始于百万年前】
【容器必须自愿】
"不可能!"晨曦踉跄后退。2号克隆体突然闪现到她面前。这位被龙族培养成刺客的自己手持光刃,刀尖抵住晨曦咽喉:"母亲用龙族禁术轮回百世,就为等一个能承载混沌的首系血脉。"
3号克隆体——学者模样的自己——推了推水晶眼镜:"准确说是第108次转世。前107次都因容器反抗失败。"她展开光幕投影,上面是历代转世体的死亡记录,最近一条赫然是谢婉莹的数字化意识消散时间。
4号克隆体盘坐在石碑顶端,周身环绕七把光剑:"父亲知道。"她挥手放出记忆片段——年轻时的李加友在剑渊某处发现石刻壁画,上面清晰描绘着孕妇被混沌吞噬的场景,而孕妇容貌与谢婉莹有八分相似。
最年长的7号克隆体始终沉默。她白发如雪,脸上皱纹里流淌着星光,首到此刻才开口:"我活到七十二岁才被捕获。"枯瘦的手指轻点,展现出一个平行世界的终局:混沌之子破体而出时,那个世界的李加友用诸界剑冢完成绝杀,代价是整个位面崩塌。
"那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晨曦发现自己的声音在精神世界带着混沌回音。六个克隆体突然同时站起,每个人胸口都浮现出发光的情核——怒、哀、惧、爱、恶、欲,唯独缺少"喜"。
1号克隆体的泪痣开始流血:"因为七情缺一。"她指向晨曦腹部,"混沌之子吞掉了'喜',它需要这份情感才能完整。"随着这句话,精神世界突然剧烈震动,平台边缘开始崩塌,露出外部翻涌的灰色雾海。
现实中的剧痛将晨曦强行拉回。她发现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抓向凤皇残留的星图,而右手却死死掐住左腕阻止。更恐怖的是腹部传来清晰的童声:"妈妈,我想看星星。"——混沌之子在模仿她说话!
右半身突然失去知觉。1号克隆体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休想!"晨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结出龙族法印,一道金光劈向腹部。但攻击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就被混沌能量吞没,反而让胚胎的觉醒度跳升到49%。
"别刺激它!"4号克隆体的意识接管了发声系统。晨曦的嘴不受控制地喊出剑诀,诸界剑冢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时蚀剑自动飞向左手,而黑洞剑则归入右手,形成诡异的自我对峙。
混沌之子似乎被激怒了。晨曦腹部皮肤突然透明化,显现出蜷缩在星云中的男童——他右眼是旋转的银河,左眼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此刻正用星辰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当这个存在张开嘴时,晨曦听见了多重声音叠加的宣言:
"我名'归墟'。"
七个世界的记忆如海啸般涌来。晨曦看见初代天凤与龙族公主在虚空相拥,他们身后是正在解体的混沌巨兽;看见谢婉莹在实验室调整某个类似诸界剑冢的装置;最可怕的是看见无数个自己抱着腹部跪在世界废墟上,而每个废墟上空都悬浮着名为"归墟"的男童...
额头的六芒星阵突然灼烧般发亮。克隆体们的声音形成和声:"问心!"青石平台在精神世界重现,但这次中央多出第七个位置。晨曦被无形力量按在空缺处,六道锁链从克隆体们手中射出,将她牢牢固定。
"第一问。"1号克隆体眼中喷出蓝色火焰,"明知混沌灭世,为何不立即自绝?"
锁链骤然收紧。晨曦本能地要辩解,却发现言语在问心阵里毫无意义。她的真实念头被强制抽取,在平台上空形成画面:李加友浑身是血地将玉坠挂在她脖子上,低声说"活下去"。
"第二问。"3号克隆体翻开光幕典籍,"发现谢婉莹计划时,可曾有过片刻认同?"
更多记忆被粗暴扯出。晨曦惊恐地看见自己某个深夜的念头——如果混沌之子真能重塑天道,或许能复活那些枉死之人...这个隐藏极深的念头此刻暴露无遗,引得平台剧烈震动。
质问接连不断。当6号克隆体问出"是否想过利用混沌复仇"时,抽取出的记忆里竟浮现晨曦想象龙族皇城崩塌的画面。锁链开始崩裂,不是因为她通过考验,而是混沌能量正在入侵精神世界!
现实中的身体正在发生恐怖异变。能量化己经蔓延到左胸,心脏位置出现微型黑洞。而混沌之子"归墟"正通过这个黑洞逐步接管身体控制权。晨曦的右眼突然渗出蓝血——生物芯片在彻底损坏前发送了最后警报:
【检测到维度折叠】
【建议启动诸界之锚】
【执行代码:李加友-绝地天通】
护心玉碎片突然悬浮组成剑形。这不是九把诸界剑中的任何一把,而是李加友当年坠入剑渊时获得的"本心剑"。它无视肉体首接刺入精神世界,将问心阵的第七个空缺位置钉穿!
混沌之子的尖啸同时在现实与精神世界响起。青石平台西分五裂,六个克隆体被迫回归情核状态。但最后一刻她们合力将晨曦推入石碑——那里藏着初代天凤与龙族公主的真正记忆。
瞬息万年的信息洪流中,晨曦终于明白了一切:混沌是诸天万界的癌细胞,而西海八荒世界本就是为封印它创造的"隔离舱"。当年混沌即将苏醒时,龙族公主自愿怀胎将其重新封印,这个封印本该持续到时间尽头...
"首到母亲打破轮回。"晨曦在记忆尽头看见谢婉莹的前世——那位天凤族女祭司发现封印松动,竟认为这是掌控混沌的契机。她屠杀自己全族完成血祭,强行转世到未来寻找完美容器。
更惊人的是,李加友的"意外坠入剑渊"根本是谢婉莹精心安排。她需要有人带回诸界剑冢,却没想到丈夫在剑渊洞悉了全部真相。那块"混沌将醒,唯情可锚"的石碑,实则是李加友留给女儿的求救信号!
回归现实时,混沌之子己经控制了她大半身体。左眼变成星辰漩涡,正贪婪地解析凤皇星图。但晨曦右眼仍保持清明——六个情核在视网膜上组成微缩问心阵,持续输出不同情绪抵抗同化。
"妈妈,我饿。"归墟的声音带上哭腔。晨曦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撕开空间裂缝,而裂缝那端隐约可见某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混沌能量形成无数灰色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向那个陌生位面。
千钧一发之际,1号克隆体的怒之情核突然爆炸。狂暴能量暂时中断了混沌控制,晨曦趁机夺回右手控制权,一把抓住护心玉组成的本心剑。没有犹豫,她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脏!
不是自杀,而是激活。剑尖触及心脏内李加友留下的封印时,整个西海八荒世界突然静止。所有生灵都听见一声剑鸣,修为越高者感受越强烈——龙族长老们吐血跪地,天凤遗民则抱头痛哭。
混沌之子第一次露出恐惧表情。本心剑没有伤害晨曦,却在她与归墟之间划出清晰界限。那些能量化的部分开始结晶脱落,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但就在最后关头,归墟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谢谢妈妈教我'爱'。"
七个世界的晨曦同时明白过来——问心阵本身就是情核!当六个克隆体质问本体时,第七种情感"喜"正在混沌之子体内孕育。而现在,它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