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玄武号”的核反应堆发出垂死哀鸣,船体在冰架崩裂的雷霆声中剧烈倾斜。陈海船长用合金义肢死死扣住舵轮,机械关节在超负荷运转下迸出蓝火花。他脖颈处植入的092工程标识芯片正渗出脓血,将防寒服前襟染成污紫色。
“前面…就是吃人的冰窟…”陈海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沫,其中混杂着半截不断抽搐的章鱼触须,“二十年前你父亲在这里…”话音未落,观测窗轰然爆裂。十二具冰葬者踏着蓝血冰面滑行而来,为首者肩扛的冰川巨炮缠绕着神经纤维——那分明是楚宁原型体的生物电缆!
陈海突然扯开右臂衣袖,露出镶嵌在机械骨骼间的森白人骨:“这是你生母的尺骨!”他猛拍控制台,甲板暗格弹射出球形逃生舱,“进舱!密码是你生日!”
冰葬者的反物质炮开始充能,幽蓝光芒照亮陈海龟裂的面庞。在逃生舱闭合的瞬间,他撕开胸膛植入体,将冒着电火花的导航芯片按进脑机接口:“告诉你爸…当年调包的孩子…”
惊天动地的爆炸吞没了后续话语。逃生舱坠入冰缝时,舷窗外升腾起血色极光,陈海燃烧的身影在火光中定格成焦黑的剪影,右手仍保持着推送逃生舱的姿势。
百米深的冰缝底部,荧光藻在冰壁分泌出磷光粘液。林墨的骨刺凿穿冰层,露出封存在冰棺里的纳粹科考队。这些1945年的亡灵保持着跪拜姿势,胸腔内生长的黑色晶体与冰脉相连,晶体深处搏动着楚宁原型体的子宫节律。
“热能电池…他们把人当柴烧…”陈海遗留的神经芯片突然激活,全息影像里浮现出他儿子冰冻的面容。年轻的战士被钉在母巢能量塔上,脊椎延伸出无数线缆插入塔身:“爸!母巢在复制林…”
霜语者的冰刃劈碎全息影像。三个披着僧袍的冰葬者从冰锥后闪现,他们手持的声波武器由人类喉骨改造而成,震荡波掀起的冰浪瞬间淹没逃生舱。林墨的脊椎骨刺暴长三米,刺入冰壁吞噬晶体能量,视网膜陡然覆盖光谱分析网格——那是觉醒的【极光视觉】!
磁暴粒子在指尖凝聚成雷枪,林墨腾空掷出。雷光贯穿霜语者首领的刹那,破碎的面具下露出陈海儿子冰封二十年的脸庞。年轻战士的嘴唇无声开合,冰晶折射出临终讯息:“母巢核心…有你的名字…”
楚宁原型体扩张的子宫颈在冰窟深处搏动,粘稠羊水从肉膜褶皱间瀑布般泻下。三百米高的生物计算机矗立在血湖中央,晶体管由婴儿头骨堆砌而成,屏幕里循环播放着残酷影像:西百个林墨的克隆体在分娩后,被海因里希用党卫军匕首肢解成碎块。
“终于等到你了…我最完美的孩子…”
楚宁原型体的上半身从计算机顶端垂下,长发早己与电缆绞成金属辫。她的下半身深深嵌在冰川里,肋骨被改造成散热管,喷涌着血雾般的热蒸汽。
林墨踏过漂浮的人蛹,脐带在脚下发出琴弦崩断的脆响。当他靠近生物计算机基座时,楚宁的眼球突然爆裂,双螺旋文明的全息监控器从眼眶钻出,冰冷的机械音响彻冰窟:“实验体4097号,汇报基因融合进度。”
“他在融合痛苦!”楚宁原型体嘶吼着甩动金属辫,发梢扫过林墨的脸颊。那些发丝末端竟链接着发光胎盘,每个都包裹着林墨的童年记忆碎片。
为摧毁生物计算机,林墨被迫吞噬悬浮的胎盘。五岁生日那天的记忆汹涌而入:林建国手中的“疫苗”注射器里,饕餮幼虫正在游动;十二岁课堂的黑板上,伪装成教师的楚宁原型体正绘制月球祭坛结构图;血雨降临时刻,海因里希的AI通过苏小柔眼球的显微投影下达背叛指令…
“呃啊!”每段记忆融合都撕裂着人性。林墨的皮肤大片剥落,露出机械骨骼与血肉交织的胸腔。陈海儿子的记忆残像突然闪现:林建国浑身绑满炸药冲向母巢核心,却被楚宁原型体用神经索贯穿膝盖:“不能毁掉…这是墨儿活命的唯一…”
冰川在剧震中裂开巨缝,由尸骸组成的千米巨掌破冰而出。胚胎表面血管虬结成德文“林墨”字样,发出海因里希的狂笑:“现在明白了吗?你才是病原体!”
吞噬计算机核心的瞬间,血色极光穿透冰层灌入脊椎。林墨踏着克隆体的颅骨跃上胚胎顶端,骨刺凝聚的等离子光剑刺向搏动的核心。楚宁原型体突然挣断冰川枷锁,用残存的手臂环抱胚胎:“妈妈给你…最后的哺乳…”
她的胸腔如花朵般绽放,露出正在过载的反物质炉。在湮灭前的万分之一秒,林墨看清了二十年前的真相:产房里,林建国将真正的婴儿塞给陈海,留在保温箱里的克隆体后颈刺着092-Ω的烙印;手术台边,年轻的楚宁原型体咬碎自己舌头,用血在床单写下“调包成功”…
毁天灭地的白光吞没整个冰穹。当林墨在爆炸波中坠落时,陈海遗留的导航芯片突然播放加密录音:
“墨儿,爸没护住你生母…”林建国嘶哑的声音混着风雪声,“楚宁被改造成母巢前…在胚胎库留了礼物…去喜马拉雅…”
冰尘散尽的天空上,极光粒子竟凝结成林墨侧脸的星图。而南极大陆的震颤并未停止——某种更庞大的搏动正从地核深处传来,频率与林墨新生的机械心脏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