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雨丝像浸了冰的银线,将儋州港织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幕。陈玄站在偏院廊下,望着丙字队的医正跪在王妈床前摇头,掌心的星图胎记突然泛起凉意 —— 那是系统对死亡信号的预警。
“主人,王妈临终前抓着这个。” 老周呈上一枚浸血的贝壳,壳面刻着半只蝴蝶,正是叶轻眉当年送给贴身侍女的信物,“她指甲缝里有靛青粉,是鉴查院‘毒蜂’小队的标记。”
陈玄接过贝壳,系统界面自动解析出贝壳内侧的星图坐标 —— 指向京都太平别院的枯井。他忽然想起三日前王妈苏醒时,曾在昏迷中呢喃 “井里的星星在哭”,此刻想来,竟是用最后的力气传递密信。
“备马,去太平别院。” 陈玄转身时,看见范闲正攥着半张被雨水打湿的信纸跑来,少年鬓角的湿发紧贴额角,袖口还沾着账房的算盘灰。
“阿玄哥哥!” 范闲举起信纸,字迹因水渍晕染成星图形状,“爹爹的信鸽坠在院角,腿上绑着这个 ——”
信纸上只有八个朱砂字:“太平别院,星图将现,速来。” 落款处的枫叶印记边缘泛着焦黑,显然是在躲避追踪时紧急放飞的。陈玄的指尖划过 “星图” 二字,纸面突然浮现出隐形墨迹,勾勒出枯井的三维结构图 —— 井壁暗格的位置,正对应他手腕胎记的星点。
“五竹叔己经在备马了!” 范闲晃了晃腰间的青铜铃铛,铃声与雨幕中的潮声奇妙共振,“老周叔说,暗影骑能在三个时辰内赶到最近的码头!”
陈玄点头,目光扫过庭院里的十九盏灯笼 —— 此时正按照 “天枢倒转” 的方位明灭,那是暗影骑遭遇紧急情况的撤离信号。他忽然蹲下身,按住范闲的肩膀:“小少爷,这次进京,可能会遇到当年害你母亲的人。你怕吗?”
少年的眼睛在雨幕中亮如晨星,他摸了摸胸前的蝴蝶发簪:“娘说过,星星不会让星星受伤。” 话音未落,五竹的黑伞己从雨幕中浮现,伞尖点地时震碎三滴雨珠,在青石板上溅出星图形状的水痕。
三匹战马在暴雨中狂奔,二十名暗影骑如影随形。陈玄披着蓑衣坐在马上,系统界面实时扫描着前方二十里内的生命体征。当行至青岚山谷时,视网膜突然炸开红色警报 —— 十八个红点呈扇形埋伏在两侧山崖,其中一人的战力标注为 “九品下(鉴查院黑骑)”。
“停!” 陈玄勒住缰绳,指尖在马鞍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 这是暗影骑 “鱼群散” 的暗号。二十道身影瞬间隐入雨幕,唯有他和范闲、五竹继续前行,像故意送入虎口的诱饵。
第一支弩箭从右侧山崖射来的瞬间,陈玄的细剑己出鞘。系统自动解析出箭矢轨迹,他手腕轻抖,剑刃在雨中划出半枚蝴蝶,竟将弩箭引向左侧山崖的枯树。“轰” 的一声,树干中暗藏的火药被引爆,照亮了山崖上的黑骑甲胄。
“杀!” 黑骑统领的暴喝混着雷声落下,十八道身影从雨雾中扑出。陈玄将范闲护在身后,细剑与对方的环首刀相撞,火星在雨帘中炸开。他注意到这些黑骑的刀疤都在左肩 —— 正是当年参与刺杀叶轻眉的 “血刀营” 余孽。
“阿玄哥哥,左边!” 范闲突然敲响青铜铃铛,铃声中夹杂着五竹提前教他的 “破甲音”。陈玄借势旋身,剑刃划过黑骑的手腕 “阳池穴”,对方的环首刀 “当啷” 落地,却见其腰间缠着半截红绳 —— 那是长公主赏给死士的信物。
五竹的黑伞在雨中几乎看不见轨迹,当最后一名黑骑倒地时,他正站在山崖顶端,伞尖指向东南方向:“还有一队,在三里外的破庙。”
陈玄点头,从黑骑统领怀中搜出密报,上面用朱砂画着太平别院的平面图,枯井位置被标着血红色叉号。他忽然想起王妈指甲缝里的靛青粉,与密报上的印泥完全一致 —— 原来朱格早就通过王妈,知晓了太平别院的秘密。
“去破庙。” 陈玄翻身上马,将密报塞入范闲手中,“小少爷,数到三百下,把这张图折成纸船,放进最近的水洼。” 少年立刻会意,这是暗影骑 “水纹传讯” 的暗号,纸船的漂流轨迹,会被下游的暗桩解析成星图坐标。
暴雨越下越大,破庙的青瓦在闪电中泛着冷光。陈玄隔着雨幕,看见庙内供桌上摆着七盏油灯,灯芯浸过鱼油,竟在雨中保持燃烧 —— 那是鉴查院 “七星灯阵”,用来困住闯入者的魂魄。
“五竹叔,劳烦破阵。” 陈玄按住范闲的肩膀,看着五竹的黑伞化作流光闯入庙内,伞尖依次点灭七盏油灯,每灭一盏,庙内就浮现出一道黑骑残影。他趁机甩出袖中弩箭,箭头刻着的星图纹路,正是叶轻眉当年破解 “七星阵” 的密钥。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破庙的暗门 “吱呀” 开启,露出向下的石阶。陈玄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 那是叶轻眉最爱的雪顶沉水香,混着雨水的腥气,从地底深处飘来。
“阿玄哥哥,下面有星星的味道。” 范闲忽然指着暗门,眼中倒映着石阶上若隐若现的荧光,“像娘绘本里画的那样!”
陈玄握紧细剑,手腕的胎记与石阶上的星图产生共鸣。系统界面显示,太平别院的能量反应强度己达海底星图阵的 60%,而他与范闲的 “双生烛” 羁绊进度,在生死时速中悄然跃升至 70%—— 这意味着,他们离叶轻眉留下的真相,只剩最后一道暗门。
雨幕中,三匹战马的蹄声渐渐消失在青岚山谷。而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朱格望着密报上的 “星图己毁” 西字,忽然听见庆庙方向传来异响。他掀开窗帘,看见十二根石柱上的星图竟在雨中自行重组,最终拼成两个陌生的名字:陈玄,范闲。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