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消毒水味的冷气！一个穿着白的扎眼、连个褶子都没有的实验服的老头子，正低头看着他。
那张脸，又熟又生，板得跟石头一样。他手里捏着一支怪模怪样的针管。
冰凉针尖戳到他脖子边皮肤的瞬间。
老头子的嘴唇动了，声音像是穿过了几百年，首接砸进他疼得要裂开的脑子里：
“记住娃儿…你就是‘开始’…你骨头里缝着咱们计划最后的指望…等心跳…蹦到220的时候…你那扇门…就该…”
哔哔哔——！！！
哔哔哔——！！！
【警告！警告！生命体征异常！心率：215！持续上升！218！221！……】
刺耳的警报瞬间压过了老人最后那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警告！警报！超红线了！身体里那安全锁——掉了！！】
警报声混着自个儿心跳的擂鼓声，塞满了李月上的耳朵！那“门”后面到底是啥玩意儿？疼、害怕、加上骨头缝里窜出来的那股子野兽似的狂劲儿搅成一团，把他整个儿吞了！
登陆舱外面烧得发紫发红，跟大气层死命地蹭，尖啸声刮得舱壁嗡嗡首颤。李月上死死扒住狂抖的舱壁，手指头都快抠进冰凉的铁壳子里了，纳米系统在眼珠子上刷着血红的字：【自由落体速度：5.8马赫… 6.3马赫… 6.7马赫】！
“主人，临别赠言！星际旅行友好提示您——”小舟那烦人的、带着电滋啦的破声儿又钻进来，
“当自由落体加速度突破10G时，建议保持微笑并祈祷，因为您将有机会体验‘人体炮弹洗地’服务，包埋，但不包挖！”
“给！老！子！闭！嘴——！！！”李月上扯着嗓子怒吼，声音在狭小的铁罐子里撞得嗡嗡响！
“兽妖星！你爷爷来了！” 一声咆哮突然炸开！动静大得吓人，舱外鬼哭狼嚎的风声都压不住，震得人肝儿颤！
“噼啪！轰——！”舱里猛地亮起一大片晃眼的电火花！
“好！好！够劲儿！真叫个孤注一掷气盖世！” 小舟的声儿陡然拔高，那团蓝影子闪成了马赛克！
小舟抑扬顿挫的念诗腔立马跟上：“这气势吞山又填海！想当初月上星办公室，一年十艘先遣船射出去，跟穿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溜光……”
“慢着！” 李月上像被雷劈了，死死抓住一个词，“你说啥？每年十艘？！”
小舟卡顿了一下，瞬间切换回淡蓝少女投影，语气平板无波：“纠正：参考《深空殖民法案——资源调度条例》，标准批次为‘年发十舟’。精确按老家蓝星时间算。己经是百万年前的事情了哦”
舱外鬼哭狼嚎的风声差点盖不住李月上心跳快砸碎胸口的声音。他艰难地算：上百万年？蓝星年…十艘…
小舟贴心贴肺地又补一刀：“按我肚子里闹钟对比天上星星的位置…主人，咱俩大概飞了…嗯…几百万个年头吧？您挑的这地方是远了点，飞得久点，属于‘正常损耗’！”
李月上的脸，被舱外烧得越来越深的紫红色映着，像开了染坊——一会儿憋成酱肉色，一会儿刷白如纸，一会儿泛着菜叶子青，最后黑成了锅底灰！脑子里自动飘过大字：一年十艘，几百万年？！几十万艘？！这他娘是太空移民还是搞批发大甩卖？！
“行…得嘞，” 李月上牙缝里挤出声儿，感觉浑身皮肉都在抽筋，“你… 退下吧！消停会儿！”
“嗯？”小舟发出个鼻音。
这时，纳米系统在李月上眼珠子里疯狂搭建多角度的算盘，那个大得吓死人的数字（几十万艘！）像秤砣一样砸在脑仁上！嗡！
小舟好像总算回过味儿了，用哄小孩的口吻说：“主人，时间对我们这种铁打的家伙来说，就是硬盘里动的几个数嘛！再说了，路上太危险，每艘船都是孤独的宇宙漂流瓶，能不能活着抵达目标星域都是概率问题，您看我们运气还不错（指成功抵达并开始空投人体炸弹）。”
轰！轰！！嘎吱——嘣！！
登陆舱猛地大颠起来，外面发疯的气流终于撕开了铁壳子！视线被底下飞过的树林碎片割开！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上了大地！
泥！全是烂泥！粘乎乎、臭气熏天、望不到边的烂泥塘！
登陆舱像个实心铁疙瘩，结结实实砸进了一片黑乎乎的大烂泥塘！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把淤泥和脏水炸上了天，下起一阵混着绿毛藻和烂树根的黑暴雨！刺鼻的沼气混着臭鸡蛋味儿猛地涌起来，一下子把登陆舱糊得严严实实！
“呕…咳咳！” 李月上感觉自己被塞进了烂透了的鱼肚子里！
刺耳的警报声里，小舟的电子音从臭烘烘的泥雾里钻出来，带着点显摆：
“着…着陆成功！兽人地盘边儿上，烂泥塘！撞地动静…震天响…安全通告：边上十里…大的活物…没气了！安全！”
啪嚓——！ 一声金属撕裂的呻吟，登陆舱那饱经风霜的外壳终于不堪重负，像个被捏爆的臭鸡蛋般向西周不规则地裂开，露出内部结构。
李月上一脚踹开那破破烂烂、还冒白烟的舱门！登陆舱临时纳米防护开启，瞬间生成一层蔚蓝色保护罩，隔绝了高温与毒气。他踏出这堆废铁，猛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死鱼、烂泥、臭屁和硫磺味的“新鲜空气”。
李月上仰头就是一嗓子：
“老子李月上！到了——！！” （心里骂骂咧咧：仙女老婆！兽妖星！大爷来了！）
“小舟！！”李月上口气大得能吞天，“装备拿来！顶配特种兵行头！隐身防弹衣！喷射背包！粒子刀整一把！激光枪来一捆！”
小舟那蓝影子在沼气泡泡上歪歪扭扭，干巴巴地说：“没权限，锁住了。你这要求犯了《保护原始人基本法》里‘不许搅乱落后星球发育平衡’那条。还有…抠门抠到家的月上官署…压根没买这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