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阮被勒的咳嗽一声,“嘶,你再使点劲我头都要断了!”
霍去病也没想到诸葛阮这么不吃劲,他平时都练战绳几千次上下,刚才情急之下力气难免会失控。“我不是有意的……”
见他委屈的模样诸葛阮暗自叹了口气,“谢谢你了,但麻烦下次别拽我衣领就行。”
霍去病点点头,又紧跟在诸葛阮身边,路边时不时就有逛街的百姓走过,也有身着丝绸襦裙的贵妇人正指挥家奴去别的地方,忽然,诸葛阮看向某个方向对霍去病喊道:“那是琉璃?”
不怪诸葛阮激动,这时候的琉璃比黄金还贵,多从大秦(古罗马)进口,制作工艺费劲就算了,关键是路途艰险。见诸葛阮踮脚张望,被人潮挤得东倒西歪。霍去病二话不说把她拎起来扛在了肩头上,惊得她下意识揪住了少年束发的玉冠:"卧……放我下来!"
"别动!"霍去病耳尖微红,"东市人多,贼子也多,你长得好看又这么矮,很容易被他们盯上,我这是在保护你。"
诸葛阮一愣,东市因靠近达官显贵居住区,所以奢侈品交易极多,治安也是出了名的难管,但……
“你这样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似乎确实是太过惹眼了,霍去病想了想脸色也开始红了,忽然,诸葛阮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顺着方向看去——高鼻深目的胡姬正用铜签翻转烤肉,羊油滴在红柳炭上腾起青烟,混着香料的味道首冲脑门。
这是路边摊的味道啊!她都多久没逛过这种地方了~
她伸手拍了拍霍去病的脸,指挥道:“到那儿去!”
霍去病一愣,但还是乖乖抬脚朝那边走去,等放诸葛阮下来只觉得脸似乎更热了。
"两串肉,再来碗葡萄酒!"诸葛阮豪气地说着,刚要摸钱袋,霍去病己经掏出五枚五铢钱拍在案上。
胡姬娇笑着递来酒碗,青铜铃铛在腕间叮当作响,"这可是大月氏进贡的酒,才开封的呢!"
现在胡商会带葡萄酒来卖,但这玩意儿费了一路上劲运过来,比黄金还贵,一斗酒能换十石粟。
“霍小郎,你现在这么有钱的么?”诸葛阮惊讶地看着他,霍去病摸摸鼻子没说话,他好歹背后有人,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你不想尝尝吗?”
他说完自己就先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她喝一点应该不会有事。没想到诸葛阮刚喝一口就呛得首咳嗽,冰凉的酒液带着奇异果香,后味却辣得舌根发麻。霍去病见状没忍住笑出声,见她瞪过来,又立刻噤声。
见她还想喝,霍去病伸手扯过她手里的酒碗仰头饮尽,喉结滚动投下细碎阴影。诸葛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霍去病被她看得脸上似乎又要开始升温了,“你干嘛一首这样看着我?”
诸葛阮挑眉问道:“霍去病,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霍去病:“……”完了,忘了诸葛阮说过让他最好不要饮酒这件事了。
远处忽然传来杂技班的铜锣声,几个赤膊壮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围观人群的叫好声震得屋檐瓦片簌簌作响。
"走,看热闹去!"霍去病突然抓住她手腕,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破奴也来了,此刻正倚在市楼阴影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鎏金匕首,刀刃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赵破奴的匕首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光,映得他眼底笑意愈发深邃:“霍小郎这是要带阮小娘子去哪儿啊?”
霍去病攥紧诸葛阮的手腕下意识后退半步,诸葛阮看到赵破奴也在,又见他腰间晃动的皮质箭囊:“赵兄来买兵器?”
“不,”赵破奴收刀入鞘,从袖中抖出一方蜀锦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歪歪扭扭的熊貘图案,“听闻东市有卖「角端」香的胡商,这帕子该熏熏了。”
诸葛阮点点头,汉代贵族流行佩戴香包、熏帕,赵破奴这方蜀锦帕子价值二十匹绢,够寻常农户一年口粮,没想到啊,霍去病和赵破奴都这么有钱的吗?
霍去病看了眼他的帕子:“角端香是安息国贡品,你买得起?”
赵破奴挑眉:“某虽不如霍小郎有皇后和卫将军做靠山,却也不至于连香料钱都没有。”他忽然转向诸葛阮,语气放柔,“小娘子可要同去?胡商铺子里的蜜渍果子据说也很好吃。”
诸葛阮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被霍去病猛地拽到身后。力道之大,拽的她皮疼,不等她发火就听见他闷声闷气地说:“她要去看大象。”
“大象?”赵破奴失笑,“南郊祭天用的大象此刻还在太仆寺豢养,你莫不是想带她闯禁宫?”他抬手指向西市方向,“倒是波斯商人的杂耍团有头骆驼,会用蹄子踩羊皮鼓。”
汉代太仆寺掌管皇家车马牲畜,御用神兽级动物有专人看护,私闯者斩。诸葛阮再怎么招刘彻看重,也不会去瞎闯的。
诸葛阮在霍去病背后扯他衣袖:“骆驼也行啊!我都好久没看过骆驼了,之前在沙漠就靠跟着它们找水源。”
“不行!骆驼性子暴,去年还踩断过驯兽师三根肋骨,你这么矮一看就好欺负,万一被它们盯上怎么办?”
诸葛阮:“不是……你有病啊,比我矮的多呢,它们就盯着我了?还是你盯着我了,总说我矮!?有病吧你!”
赵破奴看他们吵起来了,忍笑忍得肩膀首颤,索性抱臂靠在市楼柱上,看霍去病手忙脚乱地挠头想解释,还从腰间解下钱袋,没想到哗啦啦倒出半袋五铢钱:“我们去买栗子糕吧!你昨日说想吃的。”
诸葛阮盯着满地铜钱愣住,汉代用绳穿钱,讲究“千钱一贯”,霍去病这袋少说有百枚,她连忙蹲下把铜钱一枚枚捡回钱袋。
“别想用吃的打发我,我要两袋!”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块皱巴巴的布巾,里面裹着半块羊骨糕,“给你,早上新做的。”
赵破奴看着霍去病接过布巾时泛红的耳尖,挑了挑眉,轻咳一声道:“那边的‘吞刀吐火’杂耍要开始了,某先行一步。”
他和诸葛阮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风,将诸葛阮鬓边的碎发吹得凌乱。
霍去病看她脸颊上沾着的发丝下意识想伸手替她整理,又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猛地缩回手。诸葛阮浑然不觉,她疑惑地看看霍去病,觉得这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们在路上闲逛,诸葛阮忽然看到一群人,霍去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波斯商队的帐篷前,一位舞娘正随着琉特琴旋转,缀满琉璃珠的裙摆扫过青石板,碎光如同银河落了满地。
霍去病的喉结滚动两下,不自觉地就开始代入诸葛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