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吃!笑笑!给!”
那声带着分享喜悦的清脆童音,仿佛还沾着米饼的香甜碎屑,在客厅温暖的空气里打着旋儿。笑笑看着小鸭子嘎嘎满足地啄食着她亲手掰下的饼屑,小脸上的笑容像朵迎着阳光绽放的小葵花,纯粹又明亮。林默的心被这笑容熨帖得暖洋洋的,昨夜那场意外触发的“动物心声首通车”带来的震撼与困惑,似乎也被这温暖的日常悄然抚平。也许那只是一次性的巧合?一个系统的小小故障?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们放松警惕时,轻轻拨动那根名为“天赋”的弦。
周末的社区小公园,是笑笑和嘎嘎(现在正式指代小鸭子了)探险的新乐园。阳光穿过嫩绿的新叶,在鹅卵石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笑笑穿着嫩黄色的背带裤,像只活泼的小蜜蜂,牵(或者说拽)着林默的一根手指,在前面蹦蹦跳跳。嘎嘎则迈着标志性的外八字步,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脖子上那个缩小版的“绿光守护者”挂坠随着它的步伐一晃一晃,反射着细碎的阳光。
“爸爸!花花!”笑笑指着花坛里一簇盛开的紫色鸢尾。
“嘎!”嘎嘎立刻应和,仿佛在发表鸭式评论。
“爸爸!鸟鸟!”她又指着树枝上一只蹦跳的麻雀。
“嘎嘎!”
“爸爸!叶叶掉!”一片早凋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嘎!”
笑笑每指一样东西,嘎嘎必定“嘎”一声回应,配合默契得如同排练过。林默笑着,享受着这充满童趣的“鸭语翻译”时光。
突然,笑笑的目光被小路旁边一棵茂密的梧桐树吸引了。树干离地不高的一根粗壮枝桠上,一只毛茸茸、拖着蓬松大尾巴的小松鼠,正抱着一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核桃,歪着小脑袋,黑豆眼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树下这一大一小一鸭的奇怪组合。
“鼠鼠!”笑笑立刻被这毛茸茸的小东西迷住了,停下脚步,小手指着它,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小松鼠显然被这突然的“点名”吓了一跳!它“吱!”地尖叫一声,抱着核桃猛地往后一缩,蓬松的大尾巴瞬间炸开!整个小身体呈现出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黑豆眼死死盯着笑笑,小胸脯快速地起伏着。
“鼠鼠…怕怕?”笑笑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松鼠的恐惧,小脸上的惊喜变成了困惑和一点点委屈。她只是想打个招呼呀!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仿佛信号不良的电流“滋啦”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冲进林默的脑海!紧接着,一个极其清晰、带着强烈惊恐情绪的、尖细的“声音”片段,如同无形的箭矢,狠狠扎了进来:
> “大怪物!两脚兽!带黄毛小怪物!要吃鼠鼠!跑!快跑!”
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心声”冲击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猛地捂住太阳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炸毛的小松鼠!又是这个!动物沟通模块!而且这次接收到的信息比上次更清晰、更完整!
【警告!动物沟通初级模块 - 不稳定连接再次触发!】
【目标:松鼠(成年雌性,育幼期)】
【情绪频谱:极度恐惧!警戒!】
【信息核心:误判宿主及用户为捕食者威胁!】
【连接状态:波动剧烈!预计持续时间<20秒!】
【请宿主迅速安抚目标,避免应激反应!】
时间紧迫!林默顾不上震惊,他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两脚兽”(指他自己)、“黄毛小怪物”(指笑笑)、“要吃鼠鼠”!必须立刻消除误会!
他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把还在委屈“鼠鼠怕怕”的笑笑轻轻揽到身后,同时用自己最温和、最无害的语气,对着树上那只炸毛的小家伙开口,语速飞快:
“别怕别怕!我们不是怪物!我们不吃小松鼠!你看,我们只是路过,在看漂亮的花花和小鸟!那个黄衣服的小妹妹叫笑笑,她最喜欢小动物了,她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说‘你好可爱’!”
林默一边说,一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没开封的、笑笑吃剩的儿童无盐小饼干(本来准备给笑笑当零食的)。他撕开包装,拿出一块小小的、圆圆的饼干,轻轻放在离树根不远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拉着笑笑后退了几步。
“看,这是好吃的饼干,送给你!我们没有恶意的!”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脑海里的“滋啦”声和那个惊恐的“心声”如同被掐断的广播,骤然消失!系统提示再次弹出:【连接中断。模块过载休眠。】
林默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他紧张地看着树上那只小松鼠。
小松鼠依旧炸着毛,警惕地盯着林默和笑笑,小鼻子飞快地翕动着。它显然闻到了饼干散发出的、的小麦和奶油的香气。那小小的黑豆眼里,恐惧似乎消退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和……馋意?
它犹豫着,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又飞快地缩回去。如此反复几次。终于,食物的诱惑战胜了恐惧!它“嗖”地一下从树枝上窜下来,如同一道棕红色的闪电,瞬间冲到石头边,一把抱起那块对它来说有点大的饼干,然后头也不回地“哧溜”一下窜回树上更高的地方,躲进茂密的树叶里。树叶间传来一阵细微却急促的“咔嚓咔嚓”啃食声。
“鼠鼠!吃饼饼!”笑笑一首屏着呼吸看着,此刻终于欢呼起来!她的小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外交使命。
“对,它接受了笑笑的‘礼物’,知道笑笑是朋友了!”林默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心中却翻腾着惊涛骇浪。一次是巧合,两次呢?而且这次的信息如此清晰!恐惧的对象、误解的原因……这绝不是故障!那个“动物沟通初级”模块,是真的!它能在特定的、强烈的情绪共鸣下被意外触发!笑笑她……似乎拥有某种与生俱来的、能够无意间撬动这扇沟通之门的潜质?
这个认知让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着身边正仰着小脸、对着树上树叶缝隙傻笑、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可能“吓死”了一只小动物的女儿,一种复杂而巨大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上心头。她的特殊,她的天赋,或许远超他的想象。他该如何引导?如何保护?
“笑笑,”林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他指着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温暖明亮的阳光,“你看,阳光多暖和。爸爸有点累了,我们去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像小树苗一样晒晒太阳,休息一下,好不好?”
“晒太阳!好!”笑笑立刻被这个提议吸引,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向不远处的木质长椅。嘎嘎也摇摇摆摆地跟了过来,在长椅下的阴影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趴下,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
林默抱着笑笑在长椅上坐下,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金色的阳光如同温暖的毯子,轻柔地覆盖在两人身上,驱散了刚才那点紧张带来的微凉。
“笑笑喜欢晒太阳吗?”林默轻声问,手指梳理着女儿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细软头发。
“喜欢!”笑笑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小猫,小脸在爸爸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暖暖!舒服!”
“爸爸也喜欢,”林默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温柔,“你知道吗?阳光就像一种看不见的魔法。小树苗喝了水,再晒晒太阳,就能噌噌噌地长高长大,开出漂亮的花花。小草晒晒太阳,就能变得绿油油的,特别精神。”
笑笑听得入神,小脑袋随着爸爸的话语轻轻点着。
“我们笑笑啊,”林默低下头,看着女儿沐浴在阳光里、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可能也有一点点像小树苗和小草哦。”
“像小草?”笑笑好奇地睁开眼,看看自己嫩黄色背带裤下露出的、白嫩的小胳膊,“笑笑…绿绿?”她似乎想到了“绿光小精灵”的安全绿光。
林默忍不住笑了:“不是外面绿绿的,是身体里面,可能藏了一点点喜欢阳光的小魔法。”他轻轻捏了捏笑笑软乎乎的小胳膊,“所以笑笑多晒晒太阳,也会像小草一样,精神特别好,力气特别大,不容易生病!这是笑笑和阳光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秘密?阳光?魔法?”笑笑眨巴着大眼睛,消化着这个新奇又有点抽象的概念。她看看自己沐浴在阳光里的手臂,又看看旁边草地上那些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的小草,小脸上露出一种懵懂又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似乎真的在感受阳光融入身体的那种“暖暖的魔法”。
“嗯!秘密!”她最终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是接受了一个重要任务的郑重,“笑笑!晒太阳!力气大!不生病!”
她说完,还特意在爸爸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小胳膊小腿都努力地伸展开,像一株努力进行光合作用的小苗,更全面地拥抱那温暖的阳光。阳光洒在她嫩黄的衣服上,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也洒在她胸口的“绿光守护者”徽章上,折射出点点温暖的光芒。
林默看着女儿这副认真“吸收阳光魔法”的可爱模样,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情绪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股温热的暖流。他收紧手臂,将怀里这株独一无二的小苗苗更紧地拥住。
阳光无声地流淌,长椅上,一大一小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嘎嘎在长椅下发出轻微的、满足的“咕噜”声。树上的小松鼠啃完了饼干,从树叶间探出小脑袋,好奇地、不再那么恐惧地看着树下这温馨的一幕。
林默知道,关于笑笑体质的秘密,关于动物沟通的谜团,未来的路或许充满未知。但此刻,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下,他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守护者,守护着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守护着她心中那份对阳光、对生命、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纯真喜爱。他低下头,在女儿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柔软发顶,印下一个无声的、充满爱意与承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