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站在燃烧的殿门前,明黄龙袍被热浪掀起一角,露出内衬上暗绣的龙纹。他咳得厉害,指节抵在唇边,帕子上的血迹却像是刻意抹上去的,边缘过于整齐。
姜沅的指尖还扣着三枚银针,针尖淬了“醉仙散”,能让人在三息之内筋骨酥软。但新帝身后站着十二名玄甲卫,铁甲覆面,腰间悬着药王谷特制的“锁魂铃”——那是专克姜家针法的东西。
“陛下深夜驾临冷宫,莫非是来赏火的?”沈砚的声音带着笑,绣春刀却己出鞘三寸,刀身映着火光,泛着淬毒后的青蓝色。
新帝没回答。他缓步走近,靴底碾过地上那支淬毒的箭,箭杆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姜卿。”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手里的匣子,能还给朕吗?”
姜沅眯起眼。乌木匣里的绢布己经被她暗中塞进袖中,匣子现在空空如也。但她没动,只是反问:“陛下想要,自己来拿?”
空气骤然紧绷。
新帝忽然笑了。他抬手挥退玄甲卫,独自走到姜沅面前三步处停下。这个距离,姜沅的针能刺中他的咽喉,他的袖箭也能贯穿她的眉心。
“你和你父亲真像。”新帝轻声道,“连试探人的方式都一样。”
姜沅瞳孔微缩。
新帝却己经转向沈砚,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袖口:“沈爱卿受伤了?”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药王谷的‘玉露丹’,能解百毒。”
沈砚没接。他盯着新帝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陈年旧疤,形状像个月牙。
“臣惶恐。”沈砚笑得人畜无害,“陛下还是留着自用吧,毕竟……”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新帝染血的帕子,“龙体要紧。”
新帝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收起瓷瓶:“朕今日来,其实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他忽然压低声音,“药王谷的谷主,根本没死。”
姜沅心跳漏了一拍。乌木匣夹层里的绢布突然变得滚烫——那上面写着七个名字,最后一个赫然是【姜临】!
“陛下莫非是想说……”姜沅冷笑,“我父亲还活着?”
新帝摇头。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谷主从来不是一个人。”他琉璃般的眼珠映着火光,竟显出几分妖异,“就像明珠公主当年生的,从来不是一个孩子。”
沈砚的刀鞘突然撞上姜沅的后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姜沅会意,指尖银针蓄势待发。
“双生子。”新帝轻叹,“一个成了药引,一个成了……”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里竟混着细小的虫卵!
姜沅浑身发冷。这不是病,是蛊!
“陛下!”玄甲卫首领急步上前。
新帝摆手制止,用染血的帕子慢慢擦净嘴角:“时辰到了。”他忽然对姜沅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姜卿,替朕问问沈砚……他耳后的红痣,真的是胎记吗?”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沈砚猛地揽住姜沅的腰向后急退——
“轰!”
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幽深的地道。新帝站在塌陷边缘,龙袍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一块熟悉的玉佩——和姜沅匣中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刻的是“明”字。
“记住。”新帝的声音随着塌陷的轰鸣传来,“药王谷的梅花,都是反着开的……”
沈砚抱着姜沅坠入黑暗。下落途中,姜沅清晰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就像那夜他毒发时一样。
“沈砚!”她扣住他的手腕,脉搏混乱得吓人,“你……”
“夫人。”沈砚在黑暗中精准地吻住她的指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为夫可能……真的不是沈家人。”
地道尽头传来水声。姜沅的袖中,那块染血的绢布正无声燃烧,最后显出一行被血迹掩盖的小字:
【双生其一,药人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