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他！"
姜沅的厉喝在狭小的药房里炸开。阿萝和狗蛋手忙脚乱地扑上来，一个压住沈砚的左肩，一个抱住他的右腿。沈砚整个人被死死按在竹榻上，苍白的面容因失血过多泛着青灰，唯有那双桃花眼还倔强地睁着，死死盯着姜沅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
"娘子...不可..."他虚弱地挣扎，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会..."
"闭嘴。"姜沅一把握住他染血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按在尺动脉上，"心跳128，血压低到快测不出了，再放血你活不过半个时辰。"她将匕首在烛火上快速燎过，"现在，要么乖乖配合，要么我把你打晕再动手。"
沈砚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娘子凶起来...真好看..."
药炉上的水己经沸腾三次。
姜沅将煮沸的细竹管浸入药汁，又用丝线缠紧两端。她的动作快得惊人，指尖在沈砚腕间一划，鲜血立刻涌出。竹管精准地插入血管，另一端连着她自己割开的手腕。
"姜姐姐！"狗蛋吓得捂住眼睛，"你的血...流得好快！"
姜沅的额头己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盯着两股血液在竹管中交汇，紫金色与鲜红纠缠，渐渐变成正常的暗红。这根本不是什么"换血术"，而是她根据现代输血原理改良的土法静脉通路——没有抗凝剂，没有血型匹配，成功率不到三成。
"阿萝...数到三百..."她的声音开始发飘，"如果...如果我晕过去..."
"不会的！"阿萝红着眼睛按住她发抖的手臂，"姜姐姐不会有事！"
沈砚的瞳孔突然扩大。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热流正顺着竹管涌入体内。那不是普通的血——带着奇特的生机，所过之处，蛰伏在血管中的毒素如冰雪消融。更诡异的是，他心口那个沉寂多年的烙印，竟开始隐隐发烫！
"娘子..."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抚上姜沅惨白的脸颊，"你的血...为何..."
姜沅的视线己经开始模糊。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看着沈砚的脸色由死灰转为苍白，又渐渐有了血色。而她自己，却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因为..."她的唇瓣轻轻开合，"我吃过...特别的糖..."
话音未落，整个人向前栽去。
沈砚一把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竹管还连在两人腕间，此刻己经变成了可怖的紫黑色。他毫不犹豫地拔掉竹管，扯过干净的布巾死死扎住姜沅的手腕。她的脉搏弱得像风中残烛，唇色白得近乎透明。
"姜沅！"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声音抖得不成调，"睁眼...看看我..."
没有回应。只有她微弱的呼吸，证明这条命还在。
沈砚的眼底突然泛起血色。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那个发烫的烙印，然后——
狠狠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渡入姜沅口中！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这家！"里正的声音带着哭腔，"姜大夫救救我们啊！"
"砰"的一声，院门被撞开。十几个村民抬着五六副担架冲进来，每副担架上都躺着浑身黑纹的病人。最前面的老汉"扑通"跪地："姜大夫！我全家都染病了！求您..."
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屋内景象——沈砚满身是血地抱着昏迷的姜沅，两人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地上扔着染血的竹管和匕首。
"出去。"沈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现在。"
村民们屁滚尿流地逃走后，沈砚轻轻将姜沅放在榻上。
他的指尖抚过她冰凉的脸颊，最终停在那枚耳后红痣上。三年前那个雪夜，他循着血脉感应找到姜家时，就是这枚红痣让他确认了她的身份。
"原来如此..."他低语，"你的血能解毒...不是因为药..."
而是因为，她才是真正的母蛊宿主。
姜沅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沈砚正背对着她捣药。他的动作很稳，可后颈却有一层细密的冷汗，中衣后背也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醒了？"他没回头，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灶上热着药，自己喝。"
姜沅试着动了动，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重组般疼。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掀开被子——
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手腕的伤口被包扎得妥妥帖帖。
"你...帮我换的衣服？"
沈砚终于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怎么？娘子昏迷时...可是把为夫摸了个遍..."他指了指自己敞开的衣襟，"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圣旨到——"
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姜沅和沈砚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窗外——
一队禁军簇拥着传旨太监，明黄的绢布在朝阳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拖长了音调，"沈氏夫妇救治瘟疫有功，即刻入宫领赏！"
沈砚的指尖在姜沅掌心轻轻一划："娘子...好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