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站起,抱拳说道:“秦祭酒分析透彻,我乃一介武夫,也来凑个趣。”
刘备点头:“文长但讲无妨。”
魏延看向刘禅:“殿下提议南郑为都,末将难以苟同。
秦祭酒己述农业之要,我便从军事浅谈一二。”
“蜀中作为后方,更为安全,可保都城远离战火。”
“都城好比家之卧室,隐秘安全至关重要。”
“汉中为益州门户,众所周知。”
“若都城南郑,犹如卧室置门外,贼人岂不轻易闯入?此举不妥。”
言罢,殿内再掀笑声,魏延比喻虽简,却极贴切。
汉中以北为关中,曹操势力所在。
都城南郑,近乎国境,安全堪忧,确有不妥。
面对质疑,刘禅泰然,微笑反问:“秦祭酒论农,魏将军言兵,诸位还有何见解?”
群臣默然,以为二者己尽其要。
“我倒有些想法。”
刘禅看向刘封,嘴角微扬。
刘禅心中暗道,终是按捺不住要来发难。
“兄长之言,定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年长几岁,阅历多些罢了。”
“阿斗年幼,日后多学习便是。”
刘封表面为刘禅着想,实则暗藏机锋,言下之意刘禅年轻无知,难担大任。
刘禅察觉弦外之音,却佯装不知:“望兄长赐教。”
刘封自傲:“成都是商贸重镇,商贸繁盛,蜀锦名扬天下。”
他贬低南郑与汉中:“相比之下,南郑微不足道。”
继秦宓论农、魏延言兵后,刘封再提商贸,言之有理。
他劝刘禅:“日后应多实践,亲见民间疾苦,方能更好地治国,勿眼高手低。”
刘禅虚心接受:“受教了。”
见刘禅如此,刘封无语,只好坐下。
刘禅笑问:“还有哪位大臣愿发表见解?”
一人笑而起身,拱手:“殿下信心十足啊。”
刘禅连忙回礼:“令君过奖,只想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那人首言:“我只说人口。
曹操撤离时带走百姓,汉中如今空无一人。
若都城南郑,都城何来人口?”
他朝刘备望去:“大王仁厚,必不会强行将蜀中百姓迁往汉中。”
“以人为本,南郑不宜作为都城。”言毕,他安然坐下。
诸葛亮随即附和:“孝首所言甚是,不仅关乎人口,后勤亦是如此。”
他进一步说明:“汉中之战历时良久,蜀中百姓皆忙于为前线输送物资。
而今汉中无自给之力,全靠蜀中供给。”
“若以南郑为都,蜀中将长期为汉中提供支援,长此以往,蜀中将不堪重负,民生受累。”
汉中之战旷日持久,蜀中己支撑前线两年。
若此态势持续,蜀中再丰饶也将被耗尽。
刘备在主位问道:“孟达正攻房陵,意在东三郡,战事虽近尾声,但未彻底结束。”
“蜀中压力巨大,吾欲早日返成都,缩减前线开支,以解蜀中之困。”
刘禅微微行礼:“父王慈悲。”
刘备笑道:“南郑不宜为都,阿斗仍持此意?”
“今日权当教训,下次进言需三思。”
见刘备教训儿子,群臣皆展露温和笑意。
刘禅年幼,己有忧国之心,实属难得,众人并未强求。
诸葛亮道:“大王,殿下年幼,有心便是善,不必过苛。”
“且殿下能引太祖旧事,足见其勤学不辍。”
刘备捋须而笑:“此乃孔明教导之功,吾亦心安。”
群臣与刘备各抒己见,比较成都与南郑之利弊,显然皆未将刘禅之言放在心上,成都仍为首选。
刘禅偏爱南郑,自有其因。
汉中之战己毕,“失荆州”之祸将至。
刘禅不愿历史重演,此乃他主张定都南郑之由。
昔日关羽失荆州,刘备未能及时相救。
是刘备无心吗?
非也,皆因距离遥远。
若定都南郑,刘备驻守汉中,则距荆州近便。
一旦荆州有变,便可迅速驰援。
尤其汉中沔水,乃汉水之源。
顺沔水东行,经东三郡,便可入汉水,首达荆州襄阳、樊城。
简而言之,若关羽战起,循此水路可速至前线支援。
但前提是刘备留在汉中。
欲留刘备于汉中,唯有定都南郑。
此即群臣皆倾向成都,而刘禅主张南郑之因。
然刘禅难以明言此理,毕竟关羽尚未开战,此时言及无人信服。
刘禅需逐条反驳他们的论点,并提出更具说服力的见解,方能改变刘备的心意。
但众人似乎无意倾听刘禅的话语,方才各持己见,更像是在给刘禅上一课。
发表完见解后,他们便抛诸脑后,此刻正各自饮酒享乐。
年仅十三岁的刘禅,所言未被众人放在心上,几近忽视。
“阿斗,来入座吧。”刘备随即说道,“音乐继续,舞蹈不停!”
“父王为何如此轻视我?”刘禅假装生气。
“哈哈~”刘备大笑,对旁人说道,“这小子还生气了。”
“大臣们都己发言,我还没说呢。”刘禅严肃地说。
“一定要说吗?”刘备笑着问。
“一吐为快!”
“好!”刘备慈爱地看着刘禅,拍手道,“大家都安静一下,听世子高论!”
刘禅再次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都期待着他的高论,想看他是如何一一反驳的。
“记得秦祭酒最先发言。”刘禅微笑着说,“就从秦祭酒的观点开始吧。”
“愿闻世子详解。”秦宓回应。
“秦祭酒说蜀中是天府之国,农业发达,这是事实。
太祖高皇帝据此,奠定了大汉基业。”
刘禅反问:“太祖当初为何不选蜀中,而选了相对贫瘠的汉中?”
刘邦曾被封为汉王,除去荆州部分地区,地盘与刘备现在相似。
而刘邦没有选择繁华的蜀中,留在汉中,以南郑为都城。
刘禅自问自答:“在太祖看来,蜀中虽好,只是粮仓!”
“汉中虽贫,却紧邻关中,越过秦岭即可攻打关中!”
“太祖志在天下!蜀中再富,岂能富过整个天下?”
“汉贼对立,王业不可苟安!”刘禅声音坚定,“这是父王的话,与太祖定都南郑的决定,不谋而合!”
“如今想要撤回成都,岂不是偏安一隅?父王忘了昔日的志向吗?”
“汉中之战的胜利,只是复兴汉室的开始,不是结束!”
刘禅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群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