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空气凝滞。曹操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刚刚奉命前来的刘稷身上。刘稷单膝跪地，甲胄未卸，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与煞气尚未散尽，左臂包扎处隐隐透出暗红。他低着头，姿态恭敬，眼神却沉静如渊。
“定陶城下，做得好。”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指依旧敲着扶手，“数千百姓，活命之恩，皆系于你一身。‘煞龙’之名，响彻兖州了。” 他特意加重了“煞龙”二字。
“末将惶恐。”刘稷声音平稳，“全赖主公威名震慑敌胆，典韦、高顺将军牵制有力，末将方能侥幸得手。百姓感念主公仁德，方有生机。” 他将功劳归给曹操和同僚，姿态放得很低。
曹操轻笑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仁德？呵。刘稷，你是个聪明人。聚拢民心是柄双刃剑，用好了，可破坚城；用不好…”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反噬自身，顷刻间便成齑粉。你可明白？”
“末将谨记主公教诲！”刘稷头垂得更低，“末将只知，身为先锋，当为主公开路，为大军斩棘！护佑兖州百姓，亦是为主公安定后方！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他再次强调自己“开路先锋”和“护民”的定位，将“煞龙”之力与曹操的大业绑定。
“好一个‘开路先锋’！好一个‘护民’！”曹操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笼罩帐内，“明日卯时，南门。本将军要看到定陶的城门，为你这把‘煞龙之刃’…洞开！你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刘稷抬起头，眼中暗金光芒一闪而逝，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城门不开，末将提头来见！”
“提头？”曹操玩味地看着他，“你的头，现在可金贵得很。去吧，好好准备。此战若胜，本将军不吝厚赏！” 他挥了挥手，意味深长。
“谢主公！”刘稷起身，行礼退出。转身刹那，他眼底的冰冷与曹操审视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碰撞。
帐帘落下，戏志才压抑的咳嗽声响起：“咳咳…主公，此子…心志如铁，应答滴水不漏。其‘煞龙’之力，恐己非寻常校尉所能驾驭…”
曹操眼神阴鸷：“驾驭？一把过于锋利的刀，握不住时，最好的归宿…就是折断在敌人的骨头上！明日南门，便是试金石！传令元让（夏侯惇），攻城之时，其部紧随刘稷之后！若其力竭或…有异动…” 他做了个下切的手势，杀机凛然。
刘稷回到自己营盘，赵魁立刻迎上，满脸兴奋：“校尉！主公召见，可是有重赏？明日咱们打头阵，弟兄们都憋着劲呢！”
刘稷没理他，目光扫过正在擦拭兵刃、眼神狂热的亲卫，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影上——郭嘉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正靠着粮袋，抛接着一个非金非玉的黑色小盒。
“哟，我们的‘煞龙’校尉回来了？”郭嘉桃花眼弯起，带着惯有的戏谑，“曹公的厚望，压力不小吧？定陶南门，可是块真正的硬骨头。吕布麾下头号打手，‘血狼’张辽亲自坐镇，手下还有一营被‘狼妖血脉’污染的‘血狼卫’，凶得很呐。”
刘稷走到火盆旁坐下，拿起一块冰冷的干粮啃着：“郭先生消息灵通。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郭嘉将黑盒抛给刘稷，“一点小玩意，助刘校尉明日‘胃口’更好。”
刘稷接住盒子，入手冰凉沉重，盒盖上刻着扭曲的蛇形印记，散发着阴冷污秽的气息，让背后的杀猪刀发出低鸣。“又是‘古怨煞气’？”
“比那个‘零食’强点。”郭嘉凑近，压低声音，带着蛊惑，“这是从陈长文一个心腹‘地蝰’身上‘借’来的好东西。里面封着一缕‘地脉秽精’，对张辽手下那些半人半狼的怪物，还有城头可能布下的污血邪阵…可是大补！让你的刀，放开吃！”
刘稷着冰冷的盒盖：“代价？”
“老规矩。”郭嘉笑容灿烂，“让我看看，你这把融合了‘龙煞’的凶刃，在真正的硬仗里，在张辽这种级数的‘食物’面前，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还有…”他眼神瞟向帅帐方向，“曹公那双眼睛，可盯着呢。你越强，越难以替代，他对你就越‘宽容’，你救人的希望…不就越大？”
刘稷沉默片刻，将黑盒收起：“明日，看我破门。”
“爽快！”郭嘉抚掌，“对了，提醒你一句。张辽那家伙，不光有狼妖的狠劲，脑子也好使。小心他的‘陷阵’和…专门对付‘煞气’的玩意儿。别阴沟里翻船，让郭某的投资打了水漂。” 说完，身影一晃，再次消失。
刘稷攥紧手中的黑盒，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张辽…血狼卫…地脉秽精…曹操的厚望与杀机…郭嘉的窥探与诱惑…还有深埋心底的翠姨。
“赵魁！”
“卑职在！”
“传令下去！饱食！早歇！明日卯时，随我…破南门！” 刘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
“诺！”赵魁大声应命，眼中燃烧着狂热。营帐内，磨刀声、甲叶碰撞声、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大战前夜的肃杀。
刘稷盘膝坐下，将黑盒与骨片、砚台一同贴身放置。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煞气在渴望，龙气在奔涌，“逆鳞”在灼热低语。明日，定陶南门，他将不再隐藏！他要让这把“煞龙之刃”，痛饮敌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出震撼寰宇的…第一声真正龙吟！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通天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