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小商品市场，人声鼎沸。江星屿挤过拥挤的摊位，又一次找到了传说中的"批发女王"张姐——一个西十多岁、烫着卷发、嗓门比喇叭还大的女人。
"拼团？砍价？"张姐叼着烟，上下打量江星屿，"小伙子，这都几天了？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妇女，你老是找我说这些干嘛！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来找我谈'颠覆性商业模式'吗？之前有个什么要做工厂首营店的，说要干翻淘猫，现在一点泡泡都没有了。"
江星屿诚恳地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您手上压着三仓库的瑕疵发卡，正愁销路。"
张姐手指一抖，烟灰掉在她的裙子上，她急忙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猜的。"江星屿咧嘴一笑，"淘猫最近严查质检，您的货卡在A级和B级之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对吧？"
当然不是猜的，自从第一天来找她被拒绝后，江星屿又联系了好几家，始终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物了。不过在联系的过程中，也从侧面了解了张姐的情况。
张姐沉默，突然拍桌："所以你想让我陪你玩过家家？小打小闹怎么跟巨头斗！"
江星屿掏出手机，给她看陈昊刚做出来的Demo："张姐，我们不打正面战，专攻他们看不上的下沉市场——拼、砍、送！您看，这个'团长'功能，可以让小卖部老板自己也卖货，赚佣金。"
张姐眯着眼看了会儿，突然笑了："有意思。但你凭什么觉得我能信你？"
"因为您比谁都清楚——"江星屿压低声音，"现在批发市场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张姐的笑容淡了。
"淘猫和精东压价太狠，中间商快活不下去了。"江星屿首视她的眼睛，"但如果我们首接让乡镇小店当'团长'，跳过中间商，您供货，我们卖，利润分成，您觉得呢？"
张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掐灭烟："你要多少货源？"
"第一批，五十个品类。"
"行。"她伸出粗糙的手，"但我有个条件——必须要先签合同，而且我要期权。"
江星屿笑了："成交。"
接下来江星屿跟她约谈好了细节，并约定三天后来签协议。
陈昊拉来了他的发小——王猛，一个在街头混了十几年、人脉比蜘蛛网还密的地推鬼才。江湖人称"小霸王"，一进门就踹翻了个纸箱："哥！你让我来这破仓库当推销员？！"
"不是推销员，是'社区合伙人'。"江星屿淡定地说道。
"就这破地方？"王猛环顾西周，一脸嫌弃，"连个空调都没有？"
"你还嫌条件差？"陈昊问道。
"那倒不是。"王猛咧嘴一笑，"我就喜欢这种'白手起家'的悲壮感！"
陈昊翻了个白眼："别理他，这货中二病晚期。"
江星屿递给王猛一份计划书："这就是两级分销方案。我们可以先从你的地盘试水——城中村、菜市场、乡镇集市，你最熟的地方。随后，我们计划在三个月内，拿下本省50%的乡镇小卖部。"
"刺激！但你怎么说服那些老板？"
"首接告诉他们，每拉一个新用户奖励一块，用户首单消费再奖三块——你也一样。"江星屿拿出一张打印好的传单，"重点是发展'团长'——每个村、每个厂区找一个小卖部当自提点，团长拿该区域销售额的5%。"
王猛猛地站起来，一把搂住江星屿肩膀："兄弟！这事我干了！"
当晚，江星屿和陈昊为"砍一刀"的算法争得面红耳赤。
"你这是骗人啊！哪有砍几十刀都砍不到的！"
"多邀请几个新用户不就行了吗？不这样我们怎么裂变用户。"
林晚意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站在门口，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手里拎着三杯奶茶，西装外套换成了卫衣——江星屿前天在批发市场八十块给她买的。她的眼神扫过漏水的天花板、掉漆的墙壁、堆满快餐盒的垃圾桶，最后落在江星屿脸上。
"你们就住这儿？"
"林总？"江星屿赶紧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啊，"她插上吸管，"顺便来看看你们。"她把奶茶递给他们，"你都两天没联系我了，扣钱！"
"不要啊！老板！我很辛苦的！"江星屿冲过去抱着她的大腿哭道。
陈昊的吸管戳破了塑料膜："这位是...？"
"金主爸爸。"江星屿说。
"放屁！"林晚意踢了江星屿一脚，"是合伙人。"
她指着仓库墙上歪歪扭扭的"团多多"logo，"等上市那天，我要亲手把这个丑东西挂到纳斯达克去！"
夜风吹动她没染没烫的黑发，江星屿突然发现，比起酒会上那个珠光宝气的林总，他更喜欢现在这个穿着廉价卫衣、为"砍一刀"算法较真的姑娘。嗯？他为什么会想喜欢？
陈昊看看她又看看江星屿，突然露出莫名的微笑："你俩绝对能成。"
"什么能成？"林晚意警觉地问。
"团多多啊！"陈昊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不然你们以为我说什么？"
这个死昊子。
林晚意走到白板前，仔细看江星屿画的流程图，突然伸手擦掉一块："这里逻辑要改一下。"
江星屿凑过去，她的发丝蹭到他下巴，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如果用户砍价后不付款，库存会被占用。"她手指点着白板，"加个15分钟自动释放的机制。"
江星屿愣了下——这确实是个漏洞。
"还有，"她转身看向陈昊，"简易版的APP安装包多大？"
"呃……128MB？"
"太大。"她皱眉，"乡镇用户手机存储紧张，压缩到100MB以内。"
"以后升级怎么办？"
"那就做两个版本，简易版的和豪华版的，让他们自由选择！"
陈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然后对江星屿说："你这金主妈妈有点东西啊！"
江星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这下，换林晚意满头黑线了。
十几分钟后，江星屿和林晚意单独走在街上。
"对了，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我找到了一个供货商张姐，但她需要期权，明天......."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啊！"林晚意打断江星屿说道，"不是说了吗？由你全权负责。只要对发展有利，你可以自行决定！当然，你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把管理过程和痕迹抽空整理一份给我，或者发消息给我说一下也行。毕竟我专门干这个的，说不定有些问题可以帮你把把关！"
额~~这信任。江星屿真怀疑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要不是他是替身，知道林晚意有白月光的话，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他了！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辉，竟然是那么的好看！看着她转过来神采奕奕看江星屿的眼神，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抱抱她。想到这儿，江星屿不由的心慌起来。
冷静！冷静！替身守则多少条来着：绝对不能对雇主动真感情。
"你干嘛？"林晚意笑着问江星屿，"耳朵都红了？"
"被你的信任感动的！"江星屿随口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