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黑檀木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李镇罡若有所思的目光隔绝在内。走廊里，应急灯的冷光在金属墙面上投下幽蓝的倒影，两人的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中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某种巨兽的脊背上。
"你觉得他信了多少？"苏沉舟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赛罗。
赵青徽没有立即回答。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她突然伸手按住苏沉舟的肩膀："你的噬魂咒......"指尖擦过他锁骨下的咒印，"在局长面前跳动得特别厉害。"
电梯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让苏沉舟胃部一阵紧缩。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变化：-10、-15......最终停在猩红色的"-18"。伴随着机械女声"身份验证通过"的提示，一股混合着符纸灰烬和金属冷却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地下十八层的走廊比顶层狭窄得多，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泛黄的镇邪符箓。有些符纸己经褪色，但朱砂绘制的咒文仍然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每隔十步就有一盏青铜长明灯，灯焰却是诡异的青绿色。
"范无咎关在最里面。"赵青徽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墙面上的剑痕，那是三年前她与千年尸王激战时留下的。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过还有另一件事......"贝齿轻咬下唇，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苏沉舟停下脚步，赛罗的指针在罗盘上轻轻颤动。"你是说封天绝印吧？"他压低声音，"现在就差昆仑冰魄了。以天师局的资源，找一块冰魄应该......"
"问题就在这里。"赵青徽苦笑，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昆仑冰魄只存在于极寒绝地，人间几乎不可能出现。想在月蚀之夜前找到......"她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除非去冥界？"苏沉舟瞳孔微缩，"这太危险了！阎罗王正愁找不到你的破界体，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赵青徽转身面对他，眸中倒映着走廊幽蓝的灯光："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这次的行动很危险，怕是我要自己行动了，而且......"她指尖轻点自己丹田位置，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封天绝印不仅能封印九头鸟，还能锁住我的法力源泉。"
"完全正确！"赛罗突然弹出全息的投影闪烁着冷光：，"根据计算，双重封印后赵组长的破界体将完全失效，只会保留普通人的体质。生命体征预计下降15%，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阎罗王解除玄冥禁制的计划也会告破，等下一个十年，我就与九头鸟同归于尽。"赵青徽突然顿住，"就当....为自己再争取十年普通人的生活吧。"她苦笑道。
苏沉舟沉默不语，他可能真的无法想象，赵青徽的三百年是怎么度过的，什么时候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奢望了？
"我陪你去。"苏沉舟上前一步，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赵青徽猛地抬头，"不行，太危险了！而且这次怕是我单独行动更好。"
"那你打算怎么去？"苏沉舟冷笑，"找李镇罡要张'冥界观光券'？"他指尖敲了敲赛罗的青铜外壳，把头看向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走廊尽头的囚室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赵青徽瞳孔骤缩："你该不会想......"
苏沉舟笑道，"那里，不就是去往冥界最好的一条通行证。"
赵青徽脸色一变，低声骂道，"你疯了！范无咎不可信，只怕他就算死也会把我们带往阎罗王面前。"
苏沉舟坏笑道，"我自有办法制住他，你说对吧，赛罗？"说完他看向手中的罗盘。
赛罗的指针突然分裂成两道虚影，机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欢快："己加载《冥界秘闻》，附赠《十八层地狱观光指南》~"
囚室内。
玄铁门开启的刹那，浓稠如实质的阴风裹挟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范无咎被三十六根鎏金镇魂钉呈北斗状钉在刻满《度人经》的石壁上，每根钉尾都缠绕着朱砂浸染的墨斗线。紫黑色的鬼血顺着锁链蜿蜒而下，在地面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
"啧啧，"苏沉舟用鞋尖拨弄着地上凝结的血块，"堂堂阴司正神，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
范无咎缓缓抬头，右眼中的轮回镜碎片折射出扭曲的影像。他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森白尖锐的獠牙："本官早就料到你们会来。"
"阴差令交出来。"赵青徽剑锋首接抵上他咽喉，剑尖雷纹闪烁，"借你身份一用。"
苏沉舟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这女人审问都不带铺垫的？
"痴心妄想！"范无咎突然暴喝，震得墙上符纸哗啦作响。锁链剧烈晃动间，他腐烂的官服下渗出更多黑血，"本官就算魂飞魄散也......"
"上次你来江城，魅魔club。"苏沉舟突然打断，赛罗投射出的全息影像中，正是范无咎上次降临人间私自吸收残魂与生魂的影像，"私自吞噬三百生魂，这罪名够你下油锅炸个千八百回了吧？"
范无咎的狞笑僵在脸上，但很快又恢复阴冷："本官认罪便是。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还吓不到我。"
"那这个呢？"苏沉舟指尖轻点，画面切换——白无常谢必安在江城某处地下密室，与一个浑身笼罩在金光中的神秘人密谈。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道纯正的天庭仙气做不得假。"在这个节骨眼上私通天庭......你说阎罗王会怎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