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晓色:渔家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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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水生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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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洞庭晓色:渔家异闻
作者:
泪水不是水
本章字数:
7046
更新时间:
2025-07-06

油灯微弱的光晕在何三姑囚室冰冷的泥地上摇曳,映照着根生嫂无声淌下的泪痕,刘婶子失魂落魄的惊恐,张滚钩脸上伤疤扭曲的愤怒,以及林雪镜片后科学堡垒彻底崩塌的茫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草药味和那深水带来的腐朽气息,混合着何三姑昏迷前那句“就在今夜子时…最后的机会…都…得死…”的嘶声警告,凝成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铁砧,狠狠砸在水生的心上。

左臂衣袖下的“水魈印”,在何三姑点破那残酷真相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种撕裂灵魂的、仿佛血肉正被无形之力硬生生剥离的剧痛!那沉坠感更是清晰得如同实质,仿佛整条手臂,连同他的魂魄,都己被一条来自深水地狱的冰冷锁链死死缠住,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拖拽向那墨绿色的深渊!

“填缝的…肉…” 水生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何三姑嘶哑的声音在疯狂回荡,“…魂飞…魄散…”

他不是没有想过牺牲。从石碑破译出“血肉为引”,从看到自己手臂上那日益狰狞的印记,他就隐隐预感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是黑暗。但他内心深处,或许还藏着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也许能活着回来?也许能像张滚钩一样,带着一身伤疤,但终究…能再见娘和小石头一面?

何三姑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剔骨刀,将他这最后的幻想彻底剜去,只剩下血淋淋、赤裸裸的宿命。他,陈水生,就是那块被选中的、注定要填入那口冰冷铁棺裂缝的“活肉”!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堵住那泄露灾祸的窟窿,换取窝棚区老老少少的一线生机!

“走…快走…”张滚钩强忍着伤痛,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沙哑急促,“…再不走…民兵要换岗了!”

水生猛地回过神,眼神中的茫然和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昏死在草堆上、气息微弱的何三姑,又看了看泪流满面、几乎站立不稳的母亲,最后目光落在林雪和张滚钩脸上。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三人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出囚室,张滚钩用颤抖的手重新锁好那沉重的铁锁。锁舌扣合的“咔哒”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锁住了生的希望,也锁定了死的归宿。

---

回到孙驼子家那散发着桐油血腥怪味的后院,“辟邪船”如同沉睡的凶兽,静卧在昏暗中。李瘸子和孙驼子焦急地迎上来,看到三人凝重的脸色,心都沉到了谷底。

“三姑…咋样?”李瘸子声音发干。

“说了?”孙驼子浑浊的老眼盯着水生。

水生没说话,默默地走到船边。昏黄的油灯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撸起了左臂的衣袖。

那“水魈印”暴露在空气中!暗紫色己转为一种近乎墨黑的深紫!印记周围的皮肤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盘踞!印记本身更是凸起于皮肉之上,边缘微微翕动,仿佛一个活物在呼吸!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冰冷剧痛!

“嘶…”李瘸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一步。

孙驼子布满皱纹的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手中的破刷子“啪嗒”掉在地上。

林雪别过脸去,镜片后的眼睛瞬间涌上泪水。

无需多言。这狰狞的印记,这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有水生眼中那片死寂的冰冷,己经说明了一切。

“三姑说…”张滚钩打破了死寂,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这印子…就是那畜生点的名!就是塞那棺材缝的…钥匙孔!只有水生的‘生气’…才能堵死那窟窿眼儿!堵上了…缝就闭了…水魈就完了…可水生…”他喉咙哽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堵上了…水生哥…就…就没了?”李瘸子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这…这他娘算什么买卖?!”

“买卖?”孙驼子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破刷子,狠狠蘸了一大坨混着朱砂铜粉的桐油灰,像疯了一样扑向船头那尖锐的撞角!他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那粘稠暗红的混合物,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涂抹在锋利的铁皮尖端上,动作近乎癫狂!“…这他娘的是命!是命换命!是拿水生的命…换大家的命!懂不懂?!懂不懂?!”他嘶吼着,浑浊的老泪混着汗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暗红色的桐油灰上。

李瘸子被吼得呆住,看着孙驼子疯狂涂抹的背影,又看看水生手臂上那搏动的、如同活物的印记,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泥地里,抱着头,压抑地呜咽起来。他想起自己差点被拖走的恐惧,想起被抢走的猪崽,想起这无边无际的绝望…水生的牺牲,像一块巨石,砸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林雪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她走到水生身边,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何三姑说…‘生气’…生命能量…磁场…只有被‘标记’的个体才能与棺中本源产生强效共振…形成物理或能量层面的‘锚定’…这…这或许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她试图用冰冷的术语包裹那血淋淋的现实,却发现自己构筑的科学框架早己千疮百孔。她看着水生手臂上那搏动的印记,仿佛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正在倒计时的生物信标。

水生沉默地听着。他的目光掠过痛哭的李瘸子,掠过癫狂涂抹的孙驼子,掠过强装镇定的林雪,掠过一脸悲怆的张滚钩…最终,落在了院角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破渔网上。小石头蜷缩在那里,盖着根生嫂的外衣,睡得正沉,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天真的笑意,浑然不知外面的惊涛骇浪。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

张滚钩在湖心搏杀水魈时那决绝的背影…

龙王庙废墟前,何三姑无声吟唱“血债血偿”时悲怆的眼神…

湖边堆积如山的惨白死鱼…

李瘸子窝棚被撕裂的恐怖爪痕…

小石头惊恐地说着“黑乎乎的小弟弟在笑”…

还有…根生嫂抱着他哭喊“儿啊!不能去啊!”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

左臂印记传来的剧痛和沉坠感,此刻仿佛不再仅仅是折磨。它变成了一种清晰的指引,一种冰冷而沉重的责任。那深水之下的主宰点他的名,烙他的印,索他的命。这是诅咒,是宿命,但…也是他陈水生,能为身后这片浸满血泪的土地,为这些他发誓要守护的亲人和乡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股混杂着悲怆、决绝和奇异平静的热流,在他冰冷的胸腔里激荡、凝聚。他轻轻放下衣袖,遮住了那狰狞的印记,仿佛遮住了一个即将引爆的秘密。

“船…叫‘归渊’吧。”水生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他。

“归渊…”孙驼子停下了疯狂涂抹的动作,喃喃重复。

“归去…深渊…”林雪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脸色煞白。

水生没有解释。他走到小石头身边,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替弟弟掖了掖衣角。昏黄的灯光下,他看着小石头熟睡的脸庞,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小石头额前柔软的碎发。然后,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东西——那是他前几天给小石头削的、那艘简陋的木头小船。他小心翼翼地将小船放在小石头枕边。

“哥…”小石头在睡梦中呓语了一声,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那艘小船。

水生凝视片刻,猛地站起身,眼中最后一丝柔情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他走到林雪面前,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进林雪冰凉的手里。

“拿着。”水生声音低沉,“里面…是那块石碑残片埋藏的位置…还有…张滚钩的笔记碎片…万一…万一我回不来…想办法…留着…或许…以后有人…能看懂…”

林雪的手猛地一颤,布包如同烧红的炭块。她看着水生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托付的沉重。她用力攥紧了布包,指关节发白,重重点头:“…我…我一定保管好!”

水生最后看向张滚钩,目光落在对方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旧烟锅上。张滚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伤疤抽搐着,极其缓慢、极其不舍地解下那油光发亮的旧烟锅,递了过去。

水生接过烟锅,掂了掂。黄铜的烟锅头冰凉沉重,竹制的烟杆被得温润光滑,上面还残留着张滚钩的体温和浓烈的旱烟味。这老伙计,陪着张滚钩在风浪里闯了大半辈子,也见证了他死里逃生的奇迹。水生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份传承,一份来自老辈渔民的、不屈的狠劲。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那条散发着桐油血腥气息的“归渊”。他拿起一把孙驼子打磨船板用的锋利凿子,走到船头那涂抹着厚厚暗红桐油灰的尖锐撞角旁。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水生猛地举起凿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在船头最尖锐处,刻下了一个深深的、扭曲的符号!

“滋啦——!”

凿子与铁皮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火星西溅!

那符号,赫然与他左臂上的“水魈印”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粗犷,更加狰狞!如同一道宣告挑战的战书!一道用生命刻下的诅咒!

刻完最后一笔,水生丢下凿子,左手紧紧捂住左臂那搏动得如同要破体而出的印记!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透过印记狠狠撞来!那是深水主宰被彻底激怒的信号!

水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片死寂的、墨绿色的湖面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如同淬火的钢铁:

“…等着…老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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