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根下的金红色液体还在缓缓流淌,将“望月”烤饼模子熔成糖浆。李小月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黏腻的液体,掌心的槐木勺突然发烫,勺柄上的银珠“啪”地弹出,滚进炉心——那里嵌着的平安铃突然响起,铃舌上浮现出新的刻痕:“船桨需蘸‘九月’酒。”
“九月酒?”李爽皱眉,踢开脚边的真话柴,“王姥爷的桂花酒就叫‘九月醉’,难不成要拿酒浇炉心?”
隔壁桌的灰衣少年突然起身,袖口旧疤在暮色中泛着红光:“并非浇酒。”他指了指李小月腰间的钱袋,“酒在你娘留下的糖纸船里,船沉在——”
“沉在灶台第三块砖下!”李小月猛地想起少年昨日的话,转身就往后厨跑。王老头正蹲在灶台前,用火钳敲着第三块砖,砖缝里渗出的不是酒,而是暗褐色的液体,像极了楚家的蚀心糖。“不对劲,”王老头咳嗽着首起身,围裙上的液体滴在地上,竟凝成蝶形糖霜,“这下面埋的不是酒坛,是——”
他话未说完,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李小月抬头,只见刘佳站在檐角,手里拎着个竹筐,筐里装满了带字的树枝——正是真话柴。她鬓角的蝶形糖霜在风中震颤,与槐树下的炉心遥相呼应。“李小月,把糖纸船交出来!”刘佳尖叫着掷出树枝,真话柴在空中爆发出无数句“我恨楚家”、“我想回家”,树枝尖端却裹着紫黑的蚀心糖。
“小心!”灰衣少年突然将李小月推开,用水杯挡在身前。水杯里的糖霜瞬间膨胀成盾牌,挡住蚀心糖的同时,杯壁上浮现出读者的字迹:“她背后有人。”
话音未落,刘佳身后转出个穿白袍的男子,手里把玩着枚断指,指节上刻着楚家纹章。“楚江?”李爽瞳孔骤缩,手按在腰间的药包上,“你不是出远门了吗?”
楚江笑了,断指在掌心发出咔嚓声响:“并非出远门。”他指了指槐树下的炉心,“我在破庙等你们很久了,烤饼炉的‘船票’该交出来了。”
李小月这才注意到,楚江袖口露出的皮肤下,竟爬着紫色的糖霜纹路,和刘佳鬓角的蝶形糖霜如出一辙。她下意识摸向钱袋,里面的槐木勺突然震动,勺头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楚江的断指扎进烤饼仙(她爹)的肩头,而他袖口的糖霜纹路,正是蚀心糖的咒印。
“原来你中了蚀心糖!”灰衣少年突然出手,指尖点在楚江腕间,“这咒印需要‘九月酒’才能解——”他话未说完,楚江突然反手一抓,断指擦着少年脸颊飞过,钉在老槐树干上,树干立刻渗出金红色液体,与炉心的液体连成一片。
“糟了!”王老头突然喊道,“他想用血激活炉心!”
果然,楚江的断指扎进树干后,槐树下的炉心剧烈震动,平安铃发出刺耳的铃响。李小月眼睁睁看着炉心中央裂开道缝,里面不是糖浆,而是无数张糖纸,每张糖纸上都印着读者的笑脸,笑脸下写着:“船票在——”
“在黄阳手里!”李爽突然指向门口。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个穿旧T恤的少年,手里攥着半块糖糕,正是黄阳。他看着满地的真话柴,眼神犹豫不决:“我……我在包子铺捡到张糖纸,上面写着‘船票在槐树叶里’。”
“槐树叶?”李小月猛地看向老槐树,只见一片金黄的槐叶正飘飘悠悠落下,叶面上用糖霜写着:“船票是槐叶,船身是烤饼炉,而船长——”
叶尖突然滴下滴金红色液体,落在李小月掌心的槐木勺上。木勺突然发烫,勺柄的银珠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糖纸船,船上用酒液写着:“船长是解咒人,需用‘九月’口诀启动。”
就在这时,楚江突然狂笑,断指从树干里拔出,指向李小月:“解咒人?她不过是楚家的弃子!”他话音未落,炉心突然爆出强光,糖纸船从李小月掌心飞出,撞向炉心裂缝,裂缝里竟飞出只金红色的雀儿,雀爪上拴着读者的糖纸,上面是未写完的话:“他们不是读者,是——”
糖纸突然燃烧,化作灰烬飘进炉心。炉心应声闭合,平安铃嵌回炉顶,铃舌上的刻痕终于完整——那不是“烤”也不是“考·”,而是“槐”。
“槐?”李小月喃喃自语,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落下的不是树叶,而是无数块烤饼模子,模子上都刻着“望月”二字,其中一块模子裂缝里卡着张眼熟的糖纸,正是读者昨日留下的最后线索,上面的字迹遇金红色液体显形:“他们是烤饼仙的学徒,也是——”
话未说完,楚江突然将断指掷向炉心,断指穿透平安铃,炉心再次裂开,里面躺着的不是糖浆,而是个燃烧的故事蛋,蛋壳上用糖霜写着:“第三章的槐,藏着——”
这时,黄阳突然举起手里的半块糖糕,糕体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槐树叶,叶面上用糖霜画着个笑脸,旁边写着:“接下来该找‘船桨’了。”
而灰衣少年看着裂开的炉心,眸光骤冷:“船桨不是槐木勺,是——”
他话未说完,酒馆门口突然刮起怪风,风里卷着烤饼的香气,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船桨是你们自己。”
李小月猛地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个戴斗笠的人,手里拿着烤饼铲,铲头嵌着问心石碎片,正是读者的模样。他对着她笑,斗笠下的眼睛和灰衣少年如出一辙,而他身后的阴影里,隐约站着两个穿粗布衫的人——正是昨日,自称读者,的男女,他们手里的烤饼炉正在发烫,炉门打开,里面躺着块没字的饼,饼心嵌着枚蝶形糖纸。
这时,老槐树根下的金红色液体突然暴涨,将所有人都困在糖浆里。李小月看着戴斗笠的人,又看看灰衣少年袖口的旧疤,突然明白——读者和灰衣少年,根本是同一个人,而他袖口的疤,正是二十年前被楚江断指所伤。
就在这时,楚江的断指终于触碰到故事蛋,蛋应声裂开,里面没有结局,只有半块烤焦的饼,饼面上用糖霜烙着她爹的笑脸,旁边写着:“船桨是——”
话未写完,烤饼炉突然爆炸,飞出的不是碎片,而是无数句“小心刘江”。李小月猛地看向楚江,却见他袖口的蚀心糖突然失控,在地面蔓延成紫色的网,而网的中心,正是那枚燃烧的故事蛋。
这时,——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