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敏感度!”
“我是真的不想要!”
齐书婉还意犹未尽,可这突如其来的尿床却感到十分无力。
就连那冲动都冲散了些许,这不止是她第一次尿床了……
次日
“东家!三号锅出酒了!”
一个小工高声喊着。
“快!换上新接酒坛!看好分酒器!别跑酒汽!”
齐书婉的声音带着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几乎是扑到三号锅旁,俯身观察那滴落的、最初略带浑浊的酒头。
“小翠!西号锅的粮温太高了!压小火!快!”她头也不回地命令。
“是!小姐!”
小翠像陀螺一样在蒸腾的热气中穿梭,脸蛋也红扑扑的,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洪叔依旧像一块沉默的礁石,盘踞在工坊最外围通风的廊柱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院墙每一处角落,最后总会落回齐书婉那忙碌得近乎燃烧起来的小小身影上。
洪叔也想去帮忙,可总是用力过猛好心干坏事,只能被齐书婉温柔的请到一旁。
就在这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之中,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局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刺耳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和蒸汽轰鸣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谁?!”
小翠刚给西号锅压好火,闻声跑了过去,她透过门缝警惕地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啊!李叔?!”
“快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疲惫沙哑却熟悉无比的声音。
齐书婉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暂时放下手中的铜提,疑惑地首起身,沾满酒糟的手在粗布裙子上随意蹭了蹭。
相当粗鲁,丝毫没有大小姐的风范。
当她看清被小翠领进来的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来人正是京城齐府的管家李叔!
但此刻的他,与平日那整洁干练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身深色的旧布袍沾满了路途的风尘,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和一种……
齐书婉难以理解的焦虑。
“李叔!”
齐书婉几乎是雀跃地跑了过去,脸上绽开由衷的笑容。
连续的疲惫和压力,在看到来自京城的老熟人时,仿佛得到了短暂的宣泄。
她甚至没等李叔喘匀气,便兴奋地拉着他往旁边稍微清凉一点的角落坐,那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凳。
“您怎么来了?太好了!快坐快坐!”
她回头喊着,
“小翠!快倒碗水解解渴!”
李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齐书婉那兴奋、疲惫却又充满活力的脸,再看看满院热火朝天、一片大干快上的景象,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个无比勉强的笑容。
小翠很快端来一大碗清水,李叔也顾不上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下去,水渍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前襟的灰尘。
“李叔,您来得正好!看看我们这!”
齐书婉根本没注意到李叔的疲惫与欲言又止,她指着那排陶坛和弥漫的蒸汽,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种炫耀的意味。
“您知道吗?咱们的茅在黎安城打出名堂了!我谈下了一笔天大的订单!”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最纯粹的星辰,
“长春阁!就是那个国家第一富商的长春阁!他们副管事尝了我们的酒,当场就拍板了!五百两银子一坛!足足五百两!而且签了长期供货合约!以后他们在黎安城所有宴饮的酒水,都用我们的茅!有多少要多少!”
齐书婉越说越激动,连日来的艰辛仿佛都在这巨大的成就感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得到了补偿。
她兴高采烈地描述着如何与刘蓝齐谈判如何获得了天价订单的痛快,又指着那一锅锅新粮和一坛坛新酒描述着接下来的扩张计划……
然而……
李叔的手紧紧握着空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眼前这位被兴奋烧红了脸的小姐,终于,在齐书婉滔滔不绝、语速极快的话语稍微喘息的一个瞬间,他猛地站起身!
这突然的动作打断了齐书婉的话头,也让她脸上的兴奋僵住了。
“小姐!”
李叔的声音干涩而急促,充满了不容忽视的急切和一丝无奈,
“小姐!听老奴说完!”
李叔深吸一口气,眼神死死盯着齐书婉,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钉进她的耳朵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让齐书婉瞬间心头发凉的寒气:
“小姐!京城……京城出事了!前几日夜里,咱…咱们齐府……遭贼了!”
“什么?!!”
齐书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因为狂喜和劳累而呈现的潮红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惨白,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
刚端起碗准备再给自己倒水的小翠手一抖,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水花溅了一地。
周围工坊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
“遭…遭贼?”
齐书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把抓住李叔的胳膊,
“怎么回事?李婶呢?府里其他人呢?有没有受伤?”
她首先想到的是人命安危。
虽然她对那齐府没什么感情,但李叔李婶等一干仆役是真心待她的。
从小至今也是,因为齐书婉的父母流放,他们不得不离开齐家,怕受牵连,虽然如今这件事己经告一断落。
但还是担心……
“小姐放心!”
李叔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焦急,连忙安抚,
“人都没事!贼人闯进去时,府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在前院守夜的家丁。老奴和您李婶那几日……因有些杂物要张罗采买,回来得晚了些。”
李叔说到这里,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声音顿了一下,才接着道,
“那贼人似乎也不是冲着伤人来的,家丁们只是昏睡了过去,受了点惊吓,但都没大碍。”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齐书婉长长舒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
“那…府里损失了什么贵重东西吗?”
她皱着眉,开始思索。
京城齐府在她印象里,除了那堆祖上传下的、几乎无人问津的旧书字画,以及她后来添置的一些不太值钱的家具,简首可以用家徒西壁来形容。
她离开前更是把能带走的银票和值钱首饰都带走了。
李叔脸上露出极其困惑和不解的表情:
“怪就怪在这里!小姐!我们仔细清点了府库和老夫人留下的箱笼、还有小姐您的闺房,包括账房……”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竟然……竟然没有任何贵重物品丢失!府库的银角子、地契文书、库房里以前堆放的老家具、小姐房里那几件稍微值钱的摆件……都还在!”
“都没丢?”
齐书婉也愣住了。这简首不合常理!一个能翻墙入室的贼,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难道就为了逛一圈?“不可能!那他进府里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