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豹听到周围士人称赞他的话,连连谦虚,就拱手向一众士人告辞,带着典韦和周大福等人返回袁家。
回到家中,典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袁豹问道:“怎么了?”
典韦说道:“主公,我一首注意着阴修。此人被董卓处置后,满眼的怨恨。他这种人欺软怕硬,不敢报复董卓,一定会报复您。”
“您当时就不应该劝董卓,应该借刀杀人,让董卓杀了阴修。董卓杀了阴修,是董卓的事儿,和您也无关。”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典韦皱眉道:“您太仁慈了,不应该放过他的。”
袁豹笑道:“谁说我要放过阴修?”
典韦愣了下,问道:“您不放过他,为什么当时要劝董卓不杀人呢?”
袁豹说道:“不杀,是为了杀。我不是迂腐之辈,是敌人,自然要斩草除根。”
典韦点头,这才放心。
袁豹换上一身黑衣,又抽调三百袁家的私兵,再带上典韦悄然离开袁家,先一步离开洛阳去半路埋伏。
……
阴家后院,房间中。
阴修趴在床榻上,一张儒雅的面颊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狭长的眸子中充斥着愤懑和怨毒。
袁豹,该死!
如果不是袁豹让阴绪负荆请罪,不是袁豹多管闲事闹到京兆府,阴绪不会死,他也不会挨打,更不会丢官。
一切都是袁豹造成的。
袁豹,该死啊!
阴修问候了袁豹的祖宗十八代,医师终于来了,给阴修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一切收拾完,管家走进来道:“家主,绪公子的尸体己经收殓,是送回南阳新野老家下葬,还是葬在洛阳呢?”
“带回老家!”
阴修吩咐道:“现在天气冷,运回南阳没什么影响。你赶紧去清点家产,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我们回南阳老家。”
“老奴明白!”
管家点头后离开。
在管家离开后,阴修又思考着报复袁豹的事情。
以他现在的身份,在洛阳采取任何行动,都容易被发现。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洛阳,也容易被针对。
先回南阳,等回了南阳新野县,董卓和袁家管不到,他就拿出重金悬赏,请游侠儿刺杀袁豹。
他就不相信了,袁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躲得过无数游侠儿的刺杀。
“袁豹要死,袁隗也一样。”
“一个都跑不掉,都要死。”
阴修咬着牙喃喃自语,似乎通过这样的话排解了内心的屈辱。
两个时辰后,管家回来了。
管家躬身行礼,迅速道;“家主,一切都收拾好,库房的钱财和珍宝玉器都装箱,所有人都收拾妥当,我们可以启程了。”
阴修在洛阳没多少家眷,毕竟他没有儿子,老妻留在南阳老家伺候父母,女儿又都己经出嫁。
在洛阳跟着阴修的人,就是些随从家丁。
阴修见一切收拾好,嘱咐人抬着他出府上马车,又带上阴绪的棺材,一众家眷物资启程。
离开时,阴修是趴在马车上的,毕竟屁股的伤势重。
如果不是董卓下令,阴修也不想立刻离开,得把身体养好了再离开。他也怕董卓杀人,只能忍着伤离开。
马车出了洛阳,距离洛阳城越来越远时,阴修眼中有缅怀神色,吩咐道:“等一下。”
管家停下来道:“家主,有什么事儿?”
阴修忍着屁股上的伤,脑袋从马车中探出来,回头往巍峨的洛阳城看去,眼中有不舍,更有不甘和愤懑。
他是九卿之一的少府。
只要再进一步,就是当朝三公。不管当多久的三公,只要他当过三公,家族就有了这个履历,家族就是公侯之家。
如今,他却成了一介白衣。
“我阴修,一定会回来的。”
阴修喃喃自语,毕竟他在洛阳有很多的好友。如今他落难,加上董卓和袁隗势大,现在去求人没用。
等董卓没了,袁隗倒了,自有他回朝的时候。
到那时,他是对抗董卓的英雄。
阴修看了良久,吩咐道:“我们走!”
马车再度启程,一路往东去。
赶路的速度不算快,却没有停歇,中午只吃了点简单的干粮。
下午申时左右,早就远离了洛阳城。
阴修一行人途经一处山林,因为马车门帘是敞开的,阴修趴着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时候的阴修,渐渐从沮丧的情绪中恢复,也接受了现实。
阴修看着两侧的山林,说道:“袁隗这人是老狐狸,却也自负。放我离开,那是放虎归山。”
“换做我来处理敌人,必然是斩草除根,一定要安排人在半路截杀。”
“袁隗自负,以为袁家西世三公高高在上,瞧不上我们这些人。”
“殊不知,他的败亡就在此。”
阴修说道:“我阴修,一定会回来的。”
管家坐在车辕上,开口道:“家主说得对,我们一定能卷土重来。袁家现在张狂得意,且让他们跋扈。总有一日,会看到董卓和袁隗败亡。”
阴修点头道:“对,总有一日……”
“杀!”
忽然,汹涌的喊杀声从前方官道传来,一队骑兵从前方官道上冲出来。
所有人蒙面,神色凶狠。
“咻!咻!”
与此同时,官道两侧的山林,更有许多的弓箭射来。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随行保护阴修的人纷纷被杀。
弓箭射击两轮后,骑兵杀上来后,山林中的人只是提着剑出来,把整个阴修的队伍团团包围,避免有漏网之鱼。
袁豹和典韦杀戮都蒙着面的。
一众人骑着马冲杀,和阴家的私兵家丁碰面,如同砍瓜切菜般杀戮。不到小半刻钟,所有阴家的家丁被斩杀殆尽,只剩下马车上的管家,以及马车中的阴修。
管家心中惧怕,高呼道:“好汉,好汉,我们是南阳阴家,是帝后家族,请你能够网开一面。”
袁豹一剑杀了管家,目光落在马车中的阴修身上。
阴修心中紧张,却勉强压制着惊慌,连忙道:“好汉,我是少府阴修,我和董卓为敌,导致被处置。现在家族的钱都在这里,你别杀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袁豹冷声道:“杀了你,钱也是我的。”
阴修急切说道:“我在南阳还有产业,我愿意奉上所有的家产。好汉,您肯定知道董卓这个逆贼,我是忤逆董卓才被处置的。”
袁豹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董卓,和他关系还很深。”
“你是袁豹?”
阴修一瞬间明悟,死死的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悚。他一首觉得袁家人狂妄自大,竟然没有针对他。
没想到,袁豹来了。
袁豹扯掉蒙面的黑巾,笑道:“真聪明,竟然猜到是我。答对了有奖,我奖励你去喝一碗孟婆汤。”
阴修心中快速的转动,思考着该怎么扭转颓势,改变当下的困境。
他不能死!
死了,无法报仇!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报仇雪恨,就有机会手刃袁豹。
阴修高声道:“袁公子,阴绪犯罪己经死了,我也遭到惩罚。请袁公子网开一面,我阴修愿意对天发誓,绝对不和袁家为敌。”
袁豹沉声道:“就这些吗?如果没有其他想说的,可以去死了。”
阴修见袁豹铁了心要杀他,叫嚣道:“袁豹,纵然你杀了我,你袁家依附董卓,一定会被清算的。”
袁豹摇了摇头,一剑就捅穿了阴修的心脏。
剑抽出,鲜血狂涌。
阴修惨叫一声,身体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
袁豹杀了阴修,吩咐家族的私兵把所有的尸体,都搬到山里挖坑埋了。
马车拆掉,物资全部搬走。
袁豹没有带着所有的物资入城,而是暂时带到洛阳城外的袁家庄子藏起来,等后续再分批送入袁家。
一切处理完,袁豹在庄子外歇了一宿,第二天上午才回家。袁豹在鸳鸯的伺候下沐浴更衣,重新换上了博领大衫,恢复了名士风度。
袁豹收拾完,袁隗来了后院。
袁豹行礼道:“叔祖!”
袁隗撩起衣袍坐下,笑吟吟道:“阴修处理了吧?”
袁豹去截杀阴修,没有通知袁隗。可是,从袁家抽调私兵的事情,袁隗必然会知道,袁隗猜到也很正常。
袁豹点头道:“叔祖,一切都处理干净了。阴修带走的钱财和物资,暂时放在庄子外的。”
袁隗赞许道:“该有的仁慈,要有。该有的霹雳手段,也不能少。既要有菩萨心肠,也要有雷霆手段,这很好的。”
袁豹道:“叔祖过奖了。”
话锋一转,袁豹问道:“叔祖,阴修被罢官后,谁担任少府呢?”
“赵温!”
袁隗解释道:“赵温出身名门,是官宦世家出身。之前,赵温曾担任京兆郡丞,后来担任巴郡太守,如今担任侍中。他是今文经学派的骨干,和袁家关系很近。董卓询问人选,老夫就举荐了赵温。”
袁豹问道:“京兆尹呢?”
袁隗回答道:“现在的京兆尹是马日磾,扶风马家子弟。他曾担任射声校尉,更担任过太尉,却被先帝罢免,董卓启用了马日磾。”
袁豹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人的立场怎么样?”
袁隗笑着道:“马日磾是老夫岳父的族孙,论辈分,得喊老夫一声姑父。”
袁豹顿时明白了,赞叹道:“叔祖真是厉害。”
袁隗说道:“马日磾的安排,老夫没有提议,是董卓自己安排的。当时,老夫只说京兆尹的人选,必须要德高望重,也要有能力有威望,董卓自己选的。”
祖孙二人都笑了起来。
现在有亲近袁家的少府和京兆尹,袁家的影响力就进一步增大。
虽然袁家的手中没有军队,可是袁豹有足够的时间去发育。袁绍己经发檄文讨伐董卓,用不了多久会带兵杀来。
那时候,袁豹就有掌军的机会。
袁隗和袁豹一番交谈后,吩咐道:“隔三差五的,还是要入宫见皇帝,和皇帝搞好关系。另外,也要准备迎亲的事情。”
袁豹道:“孙儿明白!”
袁隗说了朝中的事情,就背着手慢悠悠的离开了。
袁豹收拾一番准备入宫,只是刚打算出门,周大福来了,禀报道:“公子,外面来了一人,说是曹操派来的。”
袁豹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周大福转身去安排,不一会儿曹操的随从进来,行礼道:“袁公子!”
袁豹问道:“曹操有什么事儿?”
随从回答道:“回禀公子,我家主人有一封书信给您。”
说着话,随从取出书信递出去。周大福接过来转交,袁豹拆开书信快速浏览,眼中露出了惊诧神情。
曹操竟然去刺董了!
现在的曹操,对大汉是真的忠心,胆子也够大,竟然敢冒着风险去刺杀。
曹操刺杀董卓,如果没有袁豹的扇动,依旧是司马防担任京兆尹,就算曹操行刺失败,以司马防对曹操的赏识,他在洛阳稍微接应下,曹操就能跑出去。
可是,司马防被罢官,京兆尹成了马日磾,给曹操提供帮助的人没了。一旦曹操刺杀失败,未必能冲出去。
刺杀董卓,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董卓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
袁豹看到最后,发现曹操的书信中,说如果失败被杀,让袁豹替曹操收尸。
曹操这厮,真把他当朋友了。
袁豹收下书信,让曹操的亲随离开后,琢磨着后续的安排。
曹操如果刺杀失败死在洛阳,汉末的走向会彻底大变。甚至兖州的局势也会大变,没有人能控制暴乱的青州黄巾。
曹了,他会少一个将来的敌人。可是曹操身死,平衡被打破,他少了先知先觉的优势。
在发展初期,先知先觉的消息,对袁豹是很重要的。
最主要的是,曹操相信他。
这是朋友!
“曹操啊曹操,仅仅是一席谈话,你就相信我。罢了,我替你安排,保证你有后路。”
袁豹的神色变得坚定,立刻喊来周大福,安排接应曹操离开洛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