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你未必有我善。
……
“叮。”
一声清脆的、刀叉与瓷盘碰撞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林野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正义感爆棚、冲出来指责他的青年。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广场西周那数万名幸存者。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领域念力】，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说得对。”
林野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个指责他的青年，都一脸错愕。
他……他承认了？
“我就是在浪费。”
林-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他靠在王座上，用一种慵懒而又霸道的语气说道：
“我一个人，一顿饭，消耗的物资，确实足够你们所有人，吃上三天。”
“可……”
林野话锋一转，冰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青年的身上。
“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食物，是我的。”
“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我想拿来洗澡，拿来喂狗，甚至，我就是想把它扔了，听个响。”
林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眼神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那都是我的……自由。”
“而你们……”林野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那名青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我……”青年被林野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但他依旧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反驳道：“你这是不仁！你没有同情心！你……”
“仁慈？”
林野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笑了。
笑得前仰后合。
“同情心？”
他止住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好。”
“今天，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看看，什么叫做……仁慈。”
林野手一挥。
两样东西，凭空出现，“哐当”一声，掉落在那名青年的脚下。
第一样，是一整只烤得金黄酥脆、还在滋滋冒油的烤羊腿！
那浓郁的肉香，瞬间让周围所有幸存者的眼睛，都红了！
第二样，是一把通体漆黑，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军用手枪。
以及，一颗黄澄澄的子弹。
林野看着那个青年，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现在，我给你一个展现你‘仁慈’的机会。”
“你身后，站着你的五个同伴，他们是跟你一起从贫民窟里冲出来的，对吗？”
那青年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自己身后那五个同样面黄肌瘦，但此刻却死死盯着那只烤羊腿，喉结不断滚动的同伴。
“规则很简单。”
林野的声音，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这只烤羊腿，足够一个人，美美地吃上一整天。”
“而这把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现在，你们六个人，自己决定。”
“是把这只羊腿，切成六小块，每个人都吃不饱，继续一起挨饿……”
林野顿了顿，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还是，用这颗子弹，解决掉你们其中五个人，让剩下的那一个，独享这只美味的烤羊腿呢？”
“来吧，‘圣母’先生。”
“展现你伟大情操的时候到了。”
“告诉我你的选择。”
死寂。
广场上，再次陷入了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青年，和他身后的五名同伴身上。
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选择题。
是虚无缥缈的“仁义”，还是实实在在能填饱肚子的……生存？
那名“圣母”青年，脸色煞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理想中的“公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他身后的五名同伴，眼神，己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着青年的背影，看着地上的烤羊腿和手枪，他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饥饿，像一头野兽，正在啃食着他们最后的一丝理智。
终于。
一个最高最壮的同伴，动了。
他没有去拿羊腿。
而是闪电般地，俯身，捡起了地上那把冰冷的手枪！
“张……张哥！你干什么！”
青年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兄弟，眼中充满了惊恐。
那个被称作“张哥”的男人，此刻脸上早己没有了往日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饥饿逼到极致的疯狂和狰狞！
他的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只烤羊腿！
“小李……”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对不起了。”
“我想……活下去。”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曾经的兄弟！
“不！！！”
“砰——！”
枪声，响彻了整个广场！
鲜血，染红了尘埃。
那名提倡“仁慈”与“公平”的青年，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他带着那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缓缓地，向后倒去。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剩下的五个人，为了争夺那唯一的一把枪，和那只烤羊腿，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拳头！牙齿！指甲！
他们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攻击着曾经的“同伴”！
惨叫声、咒骂声、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最终，那个“张哥”，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力气，杀死了所有的竞争者。
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尸体堆里，疯狂地喘着粗气。
然后，他扑向了那只属于他的“战利品”——烤羊腿。
他像一头饿了十天的野狗，疯狂地撕咬着，吞咽着，喉咙里发出满足而又野性的“嗬嗬”声。
整个广场，数万名幸存者，鸦雀无声。
他们都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一块肉引发的，血腥而又真实的……人性大戏。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复杂、惊恐，而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野，端坐在他的王座之上。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红酒杯，遥遥地，对着那片血腥之地，也对着广场上所有的幸过者，轻轻示意。
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慈’。”
“在这个世界里，它一文不值。”
“想活下去，就要像他一样。”林野指了指那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张哥”。
“就要学会……不当人。”
林野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
“现在。”
“我的午宴，结束了。”
“而你们的……课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