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是冰雪的冷。是灵魂被抽离后，浸泡在绝对虚无中的、连时间都冻结的死寂。
零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没有痛楚，没有记忆，没有“我”的存在感。如同一滴墨融入永夜的海。唯有胸口一点极其微弱、带着绝对冰寒的搏动，像垂死恒星最后的余烬，在虚无中固执地闪烁，证明着某种存在尚未彻底湮灭。
嗡……
极其极其细微的震颤。不是声音，是规则的涟漪拂过虚无的冰面。
零的意识被强行“拨动”了一下。
视野骤然被撕裂！
不是光！是无数破碎、高速旋转、边缘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记忆碎片！如同亿万片淬毒的冰晶风暴！每一片碎片都倒映着冰冷死寂的景象：
燃烧的糖果城堡熔化成粉色糖浆瀑布……
鳞兽巨大尸骸在骸骨之碑前垂下的头颅……
微笑标本室玻璃罐炸裂时飞溅的绝望笑脸……
克隆槽破裂时漂浮的苍白肢体……
燃烧教堂深处凝固的黄金瞳……
青铜树九首悲鸣的青铜鸟喙……
最后……是淤泥滩涂深处，那被冻结在幽蓝冰层下的、翻滚着黑暗漩涡的巨蛇神孽残影！
碎片！全是终局的碎片！被强行从时空的伤口中撕扯出来！高速旋转！切割！彼此碰撞溅射出更细小的、带着精神污染尖啸的冰晶碎屑！
零的意识被无形的力量固定着，悬浮在这片由死亡记忆构成的碎晶风暴中心！冰冷的棱角擦过虚无的感知，留下灵魂被刮擦的剧痛！每一次碎片撞击都带来认知被撕裂的冲击！更可怕的是，那些碎片折射的画面如同活物，疯狂地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核心，用凝固的绝望和污染冲刷他最后的理智！
又是碎晶回廊？！剧作家的囚笼？还是……女武神碎片最后的挣扎？
零的意识在冰寒切割中摇摇欲坠。他“看”向胸口那点微弱的冰寒搏动——那是熔金碎片最后的残响。碎片在风暴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突然！
一片边缘异常锋锐、倒映着巨大青铜齿轮结构的记忆碎片，如同断头台的铡刀，撕裂旋转的轨迹，朝着零的意识核心无声斩来！碎片表面，齿轮的咬合处，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焊疤般的暗红锈迹……格外刺眼。
零的意识本能地想要闪避，却被无形的规则力场死死禁锢！
就在碎片即将斩中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想象的、混杂着极致冰寒与纯粹毁灭意志的冲击波，如同在宇宙真空引爆的冰川核弹，毫无征兆地在碎晶风暴中央炸开！
冲击波来源——并非零！也不是剧作家！
是那片倒映着神孽残影的碎片！
碎片内部，那被幽蓝冰层冻结的黑暗漩涡核心，一点熔金碎屑的微光猛地亮起！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汽油！一股源自女武神冰烬意志的、被强行压缩到极限的毁灭洪流，悍然撕裂了冻结的表象！炽白的光芒瞬间吞没了斩落的记忆碎片！
轰——！！！
刺目的光爆在零的意识中炸开！冰晶风暴被强行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零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块被无形巨手抓住的破布，狠狠从那缺口甩了出去！
噗通！
沉重的坠落感伴随着冰冷的触感回归。
零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昏暗。身体沉重如同灌铅，每一寸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左肩断口和右肩接口的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狠狠噬咬神经。他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细微凹凸纹路的平面上。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混合了铜锈、苔藓、腐烂根须和某种……极其微弱的、带着温润生机的泥土气息？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这里……不是淤泥滩涂。
而是一个巨大、幽暗、由无数盘根错节的青铜色巨大根须构成的……地下洞窟？
穹顶极高，望不到顶，被密密麻麻、如同巨蟒般虬结缠绕的青铜色根须完全覆盖。根须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苔藓地毯般的暗绿色菌膜，散发出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惨绿幽光，勉强照亮下方空间。根须缝隙间，粘稠的、如同胶质的液体缓慢滴落，在下方积成一个个小小的、散发着霉味的水洼。
地面并非泥土，而是某种冰冷的、布满细密龟裂纹路的青黑色岩石，触感如同凝固的熔岩。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暗绿苔藓。空气死寂，只有水滴落下的“滴答”声，以及根须深处偶尔传来的、如同巨大生物沉睡般的低沉嗡鸣。
零的目光扫过西周。
赌徒仰面朝天躺在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油彩糊成一团，沾满了青苔和泥渍，手里还死死攥着几张糊满污垢的骨牌。医师靠在一根巨大的、如同龙脊般隆起的青铜根须旁，陶瓷面具冰冷，白大褂上沾满苔藓绿痕，幽蓝的手术刀悬浮在身侧，刀锋流淌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腐朽者蜷缩在更远处一片阴影里，墨绿斗篷几乎与根须的阴影融为一体，斗篷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菌膜，两点孢子幽光如同鬼火般在深处微弱闪烁。
所有人都活着？被那场爆炸抛到了这里？
零的目光猛地凝固在洞窟中央！
那里，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形成的深坑赫然在目！坑底并非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冰晶凝结的幽蓝色物质！冰层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隐隐透出粘稠、翻滚的、如同活体般的——漆黑！
是神孽残渣！被女武神碎片最后爆发的冰烬之力强行冻结、封印在坑底！
冰层表面，无数细小的、如同冰晶构成的符文锁链纵横交错，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死死压制着下方翻滚的黑暗。但冰层边缘的裂痕正极其缓慢地……向外蔓延！每一次蔓延，都伴随着冰层深处传来极其微弱、却令人灵魂战栗的、如同亿万怨魂在冰层下嘶吼的嗡鸣！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恶意的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封印在松动！神孽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零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工装裤口袋位置，那枚嵌入皮肉的熔金碎片还在！但触手冰冷死寂，表面的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核心那点熔金光点彻底熄灭，如同烧尽的焦炭。碎片边缘残留的冰寒气息也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女武神……最后的力量耗尽了？
“嘶……”赌徒呻吟着坐起来，揉着被苔藓糊住的眼睛，看到坑底被冰封的神孽，脸色瞬间白了，“操……那玩意儿……还没死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骨牌，牌面边缘的幽绿血光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医师无声地站首身体，陶瓷面具转向冰封的深坑，幽蓝的手术刀刀锋微微抬起，刀尖流淌的微光精准地扫描着冰层表面的符文锁链和下方渗透的黑暗气息。“封印结构……不稳定……核心污染源……活性……未完全抑制……逸散速率……0.001熵/秒……预计完全突破时间……未知……但存在……”冰冷的分析如同宣读倒计时。
腐朽者斗篷下的毒雾微微翻腾，两点幽光死死盯着冰层下翻滚的黑暗，充满了极度的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同源污染吸引的躁动？它脚下的苔藓正被斗篷滴落的毒液腐蚀，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零挣扎着站起来，后背撞在冰冷的根须上，鞭痕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看着坑底缓慢蔓延的裂痕，看着那丝丝缕缕渗透的恶意，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缠绕心脏。没有女武神的力量，他们拿什么对抗这玩意儿？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稳定节奏的震动感，从零紧贴的青铜根须深处传来。震动感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根须内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温润生机的暖流，透过冰冷的根须表皮，渗入他几乎冻僵的身体。
暖流？生机？
零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贴根须的手掌！
根须表面覆盖的厚厚苔藓下，那些虬结盘绕的青铜色“树皮”纹理深处，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般流淌流淌的——金色光丝！光丝极其微弱，在幽绿苔藓的映衬下几乎难以察觉，但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温和、坚韧、带着包容万物般生机的意志，正从根须深处散发出来！
是之前淤泥滩涂石板下那种感觉！但更微弱！更分散！仿佛整片根须网络都蕴含着这种被压制的生机！
“生命……能量……残留……分布……于……根须……网络……”医师的陶瓷面具转向零紧贴的根须，幽蓝刀锋的光流扫描着根须内部，“能量……属性……与……神孽……污染……绝对……冲突……疑似……世界树……心核……残余……脉络……”
世界树心核的残余脉络？！
零的心脏狂跳！他猛地抬头，看向洞窟深处！在幽绿苔藓光芒的尽头，洞窟的岩壁与无数垂落的根须交汇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被厚厚苔藓和菌膜完全覆盖的、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根瘤！
暖流的源头！就在那里！
“宝贝？！”赌徒也感觉到了，眼睛瞬间亮起贪婪的光，挣扎着爬起来，“心核残余？！值大钱的玩意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零和医师，“怎么分？老子先发现的！”
“能量……高度……惰性……提取……风险……未知……”医师冰冷地回应，刀锋却微微调整角度，锁定了那个巨大的根瘤。
腐朽者斗篷下的毒雾剧烈翻腾了一下，两点幽光死死盯着根瘤，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一丝……被纯净生机灼伤的痛苦？它没有动，但斗篷边缘滴落的毒液腐蚀苔藓的速度明显加快。
零没有理会赌徒的叫嚣。他强忍着剧痛，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洞窟深处那个搏动的根瘤。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但那股温润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他。
走到近前。根瘤巨大，首径超过三米，表面完全被厚厚一层滑腻、散发着霉味的暗绿色菌膜覆盖，如同一个巨大的、腐烂的肿瘤。搏动感从菌膜下传来，微弱却坚定。
零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颤抖着，拂开根瘤表面厚厚的菌膜。
菌膜如同腐烂的皮革，触手滑腻冰冷。拂开一层，下面还是更厚的菌膜和苔藓。零咬紧牙关，不顾指尖传来的刺痛和滑腻感，一层层剥开。
终于！
在剥开最后几层如同黑色胶质般的菌膜后，根瘤的核心暴露出来！
不是温润的白玉！而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布满细密裂痕的——青色玉琮碎片！
碎片材质温润，如同凝固的羊脂，但表面覆盖着一层如同蛛网般的黑色污痕，污痕深处流淌着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金色光丝！正是这些光丝在搏动，散发出微弱的生机暖流！但碎片本身的光芒极其黯淡，被污痕死死压制，如同蒙尘的明珠。
更让零瞳孔骤缩的是，在玉琮碎片旁边，紧贴着根瘤内壁，赫然镶嵌着一小块——焦黑的熔金碎片！
是女武神残留的碎片！它不知何时嵌入了这里！碎片表面同样布满裂纹，核心彻底熄灭，但边缘残留的冰寒气息与玉琮碎片散发的生机暖流形成微弱的对冲，在碎片周围形成一圈极其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能量涟漪。
两块碎片！一青一黑！一生一死！如同被强行钉在一起的阴阳两极，在根瘤深处微弱地共鸣、冲突！
“双生……碎片……”医师冰冷的声音在零身后响起，幽蓝刀锋的光流精准地锁定两块碎片，“能量……属性……绝对……冲突……强制……共存……导致……能量……内耗……及……规则……污染……扩散……”
他刀锋微微抬起，指向玉琮碎片表面的黑色污痕：“污染……烙印……与……下方……神孽……同源……”
零的心脏沉到谷底。世界树心核的碎片被污染了？女武神的碎片也耗尽了力量？它们被强行钉在一起，不仅无法提供生机，反而在加速污染扩散？这就是为什么根须网络中的生机如此微弱？为什么神孽的封印在松动？
“妈的！两块破石头！”赌徒凑过来，看到碎片，脸上露出失望，“还他妈粘一块了？这怎么分？”他眼珠一转，突然看向零，“喂！零号！你之前不是能引爆那黑石头吗？再爆一次！把这青的也炸开！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
“风险……不可控……”医师的刀锋微微偏移，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计算，“引爆……可能导致……心核碎片……彻底……崩解……或……污染……全面……爆发……加速……神孽……复苏……”
腐朽者无声地靠近了几步，斗篷下的毒雾翻腾着，两点幽光死死盯着玉琮碎片表面的黑色污痕，充满了极度的渴望。那污痕……似乎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零的手指轻轻拂过玉琮碎片温润却冰冷的表面。那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指尖传来，带着一丝不屈的生机。他低头，看着胸口那枚同样冰冷死寂的熔金碎片。
引爆？他拿什么引爆？碎片的力量早己耗尽。赌徒的疯狂提议只会带来毁灭。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看向洞窟中央那冰封的深坑。冰层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蔓延，丝丝黑气如同毒蛇般渗出。神孽在复苏。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
嗡——！！！
整个洞窟猛地一震！不是来自神孽！震动源——零紧贴的根瘤深处！
玉琮碎片表面的黑色污痕如同活物般猛地蠕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恶意的吸力瞬间爆发！目标——零胸口那枚嵌入皮肉的熔金碎片！
零感觉胸口一紧！嵌入的碎片仿佛被无形的钩锁钩住，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粘稠的污染意志，顺着这股吸力，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神经！
“呃！”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紧！
几乎同时！
坑底冰封的神孽残渣仿佛受到了刺激！冰层深处翻滚的黑暗猛地加剧！一股更强烈的恶意冲击波狠狠撞在冰层上！冰层表面的符文锁链疯狂闪烁！一道新的裂痕“咔嚓”一声炸开！更浓烈的黑气如同墨汁般喷涌而出！
“污染……共鸣……加速……”医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操！那黑石头发疯了！”赌徒怪叫着后退！
腐朽者斗篷下的毒雾瞬间膨胀！两点幽光如同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玉琮碎片表面蠕动的污痕！它猛地抬起一只滴淌着毒液的手臂，裹挟着浓烈的腐蚀毒雾，朝着玉琮碎片——狠狠抓去！它要吞噬那污痕！
零瞳孔骤缩！腐朽者要抢污染源？！一旦让它得手，污染爆发，神孽立刻破封！
绝不能让腐朽者碰到碎片！
零猛地咬牙！不顾胸口撕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用尽全身力气，将被根须暖流浸润的右手，狠狠按向胸口那枚被吸扯的熔金碎片！
“给我……断——！！！”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开！
嗡——！！！
熔金碎片核心那点早己熄灭的熔金光点，在零自身意志的极限压迫和根须生机暖流的刺激下，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白炽光丝！
光丝并非攻击！而是——自毁！
碎片表面本就密布的裂纹瞬间扩大！一股混合着最后冰烬意志和零自身混乱污染的狂暴能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碎片内部轰然引爆！
噗嗤——！！！
碎片在零胸口猛地向内塌陷！焦黑的材质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崩裂！无数细小的碎片混合着冰蓝色的毁灭乱流和污染黑气，如同霰弹般狠狠喷射出来！
大部分碎片和能量狠狠撞在根瘤内壁！玉琮碎片表面的黑色污痕如同被泼上强酸，瞬间剧烈沸腾、扭曲！那股吸扯零的恶意力量被强行切断！
但更关键的是！
一小股混合着冰蓝与漆黑的混乱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流弹，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扑向玉琮碎片的腐朽者！
噗！
能量流狠狠撞在腐朽者裹着毒雾的手臂上！
嗤嗤嗤——！！！
冰蓝的毁灭意志与墨绿的腐蚀毒雾剧烈冲突！发出刺耳的腐蚀声！腐朽者发出一声粘稠痛苦的嘶鸣！手臂上的毒雾被瞬间冻结、撕裂！它抓向玉琮碎片的动作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
崩裂的熔金碎片中，一点极其微小的、纯粹由冰烬意志构成的、如同冰晶尘埃般的微光，在爆炸的乱流中溅射而出，如同被风吹拂的蒲公英种子，无声无息地——飘向了洞窟中央那冰封的神孽深坑！
微光渺小如尘，却在接触到冰层表面符文的瞬间——
嗡！
冰层表面纵横交错的符文锁链猛地亮起刺目的冰蓝光芒！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强心剂！刚刚裂开的缝隙瞬间被增厚的冰晶强行弥合！下方翻滚的黑暗发出一声被强行压制的、充满暴怒的无声尖啸！渗透出的黑气被瞬间冻结！
洞窟的震动骤然停止！
腐朽者捂着被冰蓝能量灼伤的手臂，斗篷下毒雾剧烈翻腾，两点幽光充满怨毒地瞪着零。赌徒目瞪口呆地看着零胸口崩裂的碎片和喷溅的污血。医师的陶瓷面具微微转动，幽蓝刀锋的光流在零崩裂的胸口和暂时稳定的冰层间快速扫描。
零瘫倒在根瘤旁，胸口剧痛如同被掏空，温热的鲜血混着黑色的污染液从崩裂的伤口汩汩涌出，浸透了破碎的工装。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迅速模糊。他最后的目光，看向根瘤深处那枚玉琮碎片——碎片表面的黑色污痕在刚才的冲击下被削弱了一丝，底下流淌的金色光丝似乎……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线？
代价……是他的最后一块碎片……和胸口的窟窿吗？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看到那枚玉琮碎片上，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新芽萌发般的翠绿光丝，极其艰难地……从污痕的缝隙中……探了出来。
